威啟天上前:“鬼新娘光臨寒舍,寒舍蓬蓽生輝。只不過這玉雕是犬子千裡尋來贈與老夫的壽禮。一片孝心實難轉手。還請多多包涵。”
“威局主不愧為老江湖,場面話是說得滴水不漏,漂漂亮亮。可惜了,這花實在閤眼緣,老孃鐵定是要帶走了。”
閔堂主就是個脾氣火爆的性子,實在忍不了鬼新娘這般目中無人的挑釁:
“鬼新娘!你當我們武林諸位是痴呆了麼!這裡可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麼!正好,老賬新賬一起算,今天就代表武林正道,除去你這個妖孽!”
話音未落,身影已動,銀光一片掠上屋脊。
藏身樹丫上的黃衣小丫頭興奮得摩拳擦掌:“爺爺,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銀發老人無奈地緊了緊懷中險些掉下的小丫頭,精明的目光卻沒離開院中那紅色的身影。
南既明撇了撇嘴,倒是把視線投向靜靜地坐在花臺上的青箏。水藍色裹著的纖細淡淡地望著屋脊上打鬥的二人,小童僕也靜靜地立在一旁,主僕二人周圍彷彿有一個無形的圈隔開外邊的紛紛擾擾。
這廂,鬼新娘靈巧地閃開閔三刀劈頭一擊,旋轉的紅色紗裙像一朵怒放的曼陀羅花,原先腳下的屋脊如冰裂紋蔓延,在雪影刀逼近瞬間,飛石炸開。
閔三刀揮刀在前,自迎面如雨的飛石中劈開一條道。手腕一翻,刀尖挑起連排青瓦長龍,狠狠甩出。青瓦如蛟龍出淵,呼嘯著逼近鬼新娘。
鬼新娘唇角幅度未變,纖柔靈活的皓腕看似輕輕揮動手中紅綾,出手紅綾卻如滿月上弓的利箭,“唆——”地朝青瓦長龍射去,擊裂青瓦蛟龍。飛揚勁健的蛟龍瞬間被打回原形。
然紅綾力度未減,直取閔三刀腳下屋脊。
“嘭——”,戳出一個大窟窿。
閔三刀躍起,一招“長河冰雪”襲向對方天靈蓋,然不知鬼新娘捲起碎石塵土潑向敵手門面,攪亂對手視野。
腰肢下彎,向前滑去,扭身一擊,紅綾注入內力,如鐵鑄刀刃劈向閔三刀後背空門。
速度之快不待眾人驚呼。火石電光之間,一柄太極劍攔腰截斷紅綾,釘入院中巨石,惹得劍身嗡嗡作響,半截紅綾陷在巨石內,撕成碎片。
鬼新娘氣息未見一絲紊亂,如赤尾蝶般輕盈地落在院中假山上,似是嗔怪:“臭道士,又壞了人家好戲!”
武當玄虛真人道袍一揮,淩空收回太極劍:“鬼新娘停手罷,今日威局主壽辰,不宜見血。”
“呵呵,臭道士真好笑,是這頭大黑熊自己沖上來的,我只不過是好心,順手馴化馴化。”
“妖女休得囂張。”月湖師太身邊的女弟子忽然挺身而出,“峨眉門下四名弟子的血債,我們還沒清算!”
“呦,臭道士,有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幫你出頭呢~”
話說著,手中紅綾又起,橫掃向庭中灌木,齊齊剪下盛開的朵朵海棠。
遊動的紅綾推出海棠,飛速旋轉,直朝向假山撲來的眾人襲去。
嬌柔的花瓣此時如精鐵鍛造。前面來不及回擋的一幹俠士“噗——”地鮮血如泉自口中噴發而出,染得海棠更加嬌豔欲滴。
威淩宇提劍入局,長劍劃向血色海棠,破碎的花瓣四處飛散,力道頓減,堪堪割開臨近人的衣裳。紅綾繼而纏上鳳鳴劍,緊得威淩宇手心一麻。
鬼新娘如月皓腕輕轉,被紅綾纏繞的鳳鳴旋著人急轉至半空。威淩宇感到一股外力向身體壓迫過來,暗叫不好,忙催動內力相抗。劍身上的紅綾似有松動,又有紅綾纏上幾圈,忽地爆裂,戾氣迸射,撂倒一圈人臥地不起。
威淩宇淩空後翻,單漆跪地,用鳳鳴劍撐起上身,嘴角滑下一絲鮮血。
“哈哈哈,一群不自量力的家夥。”假山上的紅衣如天女般收回紅綾,咯咯直笑:“老孃死後大可拖老孃的屍首去餵狗,但老孃活著,你們只配做老孃的狗!”
南既明聽著語音最後的狠戾,眉頭一緊,只見鬼新娘鳳眼一眯,廣袖中飛出數條紅綾均勻向庭院四周,像似喜慶的結彩。空中微蕩的紅綾,發著淡淡詭異的紅光。
威啟天見庭院中不少人慾上前斬綾,忙出聲阻止:“謹慎有詐,諸位小心。”剛拔出的劍緊緊擋在身前。
華山獨孤西子沉吟片刻:“怕這就是白水宮的曼珠沙華陣吧。難道鬼新娘座下八女也來了?”
曼珠沙華,冥界的引路之花,猩紅,危險。
“爺爺,怎麼辦?快快想辦法啦~”黃衣小丫頭看到院中形勢扭轉變得著急起來了,拽著銀發老頭的衣袖不肯放。
“好好好,爺爺我在想辦法啦。你別晃,晃得我老人家頭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