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安安慌忙攏住衣襟,探著小腦袋掃視一圈兒,除了高高的葦草,並沒有發現什麼。
她鬆了一口氣兒,繼續拿棉巾沾了水,擦拭自己的腳踝處。
擦著擦著,那窸窸窣窣的聲音再度傳來,似乎比剛才更大了些。
“誰?”,康安安低斥,屏息凝神,那聲音又消失了。
就在康安安不解的時候,一隻灰不溜秋的老鼠竄了過來,豆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看。
康安安這輩子連蛇都不怕,就怕老鼠。
她看著那灰不溜秋滿身雜毛的小東西,唰的一下丟掉手中棉巾,純白色的棉巾彷彿一片輕盈的羽毛,隨風飄蕩至河中。
下一刻,康安安腳下一滑,連人帶木盆子一併滾到了河裡。
真冷,這是康安安最初的感覺,接下來就只剩下對空氣的渴望。
漫天的水覆過她的身體,將她緊緊扯進溫柔的陷阱裡,腳下像踩在棉花上一樣軟,她小時候最喜歡踩棉花了,常常被鳳祈澤帶著去踩府中剛買進的棉花,一蹦一彈就能躍起,十分開懷,而現在她卻覺得雙腳踩不到底,四周明明有水作為依託,她觸得到,卻抓不著,抓不著,拼命地抓,手掌拍打在水面上,濺起不算大的水花。
她撲騰著,沉沉浮浮,心想,這下鐵定完了,康安安,你說你沒事洗什麼澡!
她心裡後悔著自己的愚蠢,意識漸漸遊離……
……
鳳君冉緩步行至軍營不遠處的河道,心中的煩躁總算得到紓解。
有士兵在河中沐浴,三三兩兩的說著話兒,擾的鳳君冉不由走向河道深處。
甫一站定,就聽見與前方拐角的地方傳來嘩啦啦的水聲,這水聲不是潺潺流水,也不像人在洗澡時發出的聲音,倒像溺水者拼力掙扎時,拍擊水面的聲音。
然,不管是什麼,鳳君冉都不會袖手旁觀。
他足尖輕點,飛身而起,躍至聲源處,那河面已然平靜,只有一小團黑色緩緩沒入水中,黑團旁邊浮著一條白色棉巾,還有一個木盆,那木盆他似乎在什麼地方見到過。
鳳君冉來不及思考,俯衝直下,如游魚般鑽入河水中,前後也就幾秒鐘,他就游到了溺水者的身邊,伸手攬在那人的胸前,箍緊,嗖的一聲躍出水面。
肌肉膨起的手臂觸到是一片柔軟,這柔軟讓鳳君冉眼眸下垂,心中大驚。
他,是個女子?
……
九度容面色不愉的衝出營帳,問了附近巡邏計程車兵,才得知,有個人端著木盆,往河道的方向去了。
這人,九度容不用猜,就知道是康安安。
那河道有深有淺,並不太安全,九度容怕康安安出意外,招來一匹戰馬,翻身騎上朝河道處奔去。
行至目的地後,放眼放去,河道兩旁長滿了半人高的葦草,有三三兩兩計程車兵在淺灘處沐浴。
九度容策馬沿著河道行走,走一路,找一路,也沒找到康安安的影子,正準備放下身段大聲呼喊時,突見一白衣男子抱著個人破水而出,不止他看到了,很多在河道中洗澡計程車兵都看到了。
那人宛若九天蛟龍,身姿矯健,出水的剎那猶如一道白光閃過,與天地相接,讓人震撼,而那人帶出的河水洋洋灑灑甩出數丈遠,彷彿珍珠碎玉自空中炸開,如此震撼的場面千載難逢,驚得士兵們張大了嘴巴。
幾滴水落在九度容臉側,涼涼的,帶著河水的清冽味道,那水順著他的臉頰滑進嘴角,引得九度容蹙眉不適。
他不關心破水而出的人是誰?是人,還是鬼,他只想找到安安。
九度容揚鞭策馬,朝著那人行去。
……
鳳君冉爬上岸,白衣沾上泥漬,整個人是從未有過的狼狽。
他抱著溺水者,選了一處還算平坦的地方放下。
他看了一眼‘他’,眸光驟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