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安安靜靜地看著這一幕,恍然覺得和鳳君冉曾幫自己解十日蠱毒的那一幕,很相似。
那次,鳳君冉也曾這般拿著一柄小刀放在火上烤,只不過,他那把小刀很短,是市面上常見的匕首,不似九度容手裡這把細長和薄俏。
那時,他待自己雖淡漠,卻有情,他拿刀子劃在她手腕上,雖疼,她的心卻很甜蜜。
如今物非人非事事非。
九度容為刀子消好了毒,將麻沸散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這麻沸散比他那個世界的麻藥差多了,但聊勝於無,至少可以減輕康安安的痛苦。
九度容又點了數盞燈火,以便視線更加明亮。
接著,他戴上一副類似假面材質做成的手套,薄薄的一層,透明如蟬翼,然後用棉巾蘸了酒,塗在康安安的小腹處。
酒是他按照他那個世界的比例勾兌而成的,淡淡的味道,並不濃,他的世界將其稱為酒精。
女子的小腹有一道道細紋,是肚皮因懷孕被撐起的妊娠紋,在他塗抹酒精的時候,她忍不住抖了一下。
“涼?”,他問,心細如髮。
她搖搖頭,“不礙事。”
她故作無所謂的笑笑,可身體卻在輕輕的戰慄,她看起來很怕,卻不想讓他知道。
他再度俯身,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這是他第二次吻她的額頭,第一次,因為時間緊急,她沒在意,這一次,她眸中明顯劃過一絲錯愕。
他沒有立即將唇移開,儘管他從她眼裡看到了不願,他開口,嗓音泛著濃濃的澀意,是的,是澀意,僅是澀意,不帶一絲情慾,“在我的那個世界裡,這只是一種表達友好的方式而已!”。
“你的那個世界裡?”,康安安反問,眸中漾起一抹恍惑。
“是的!我的那個世界裡!”,九度容說著起身,狀似不經意的用刀在康安安一劃,隨即撒上麻沸散,他手上做著這些動作,口卻沒停,“你不知道吧,我不是這個世界裡的人!”。
“那你是哪裡的人?”,康安安被轉移了注意力,因此沒有感覺到一點兒痛意。
“你相信宇宙中還有另一個世界的存在嗎?”,九度容看著少許的血從康安安腹部滲出,再度撒了一些麻沸散上去,這傷口,他劃得很淺,只是為了讓麻沸散更好的吸收,以最短的時間發揮最大的效用。
“什麼是宇宙?”,康安安的好奇心徹底被吊了起來,今天這男人怎麼淨說一些她聽不懂的東西。
“宇宙啊,宇宙就是浩瀚的星空,無際的大海,身邊所有的一切都是宇宙的一部分……”,九度容輕聲回答著,感覺時間差不多了,便沿著先前的傷口用力一劃,這傷口劃得並不長,橫向,力道適中,還好,他的手藝並未生疏,他能清楚的看到腹膜。
“嘶——”,哪怕敷了麻沸散,如此深的刀口,康安安還是痛的倒吸一口氣,
九度容知道痛是在所難免,他唯有加快手上的動作,來減輕她身體的痛苦。
“我的那個世界人人生而平等,沒有貴賤之分,人們表達友好的時候,可以以擁抱,親吻額頭的方式來表達,就像剛才我對你的那樣,我的那個世界是一夫一妻制,一個男人只能娶一個女人……”,九度容緩緩敘述著,他的嗓音清揚低沉,帶著一種磁性的魔力,能將美好的畫卷展現在傾聽者面前。
他說到他的世界有高樓大廈,他描述著它們的樣子,康安安聽著,似乎眼前浮現出一排排林立的高樓,直聳雲霄。
他說到他的世界有汽車飛機,康安安聽著,似乎真的看到天上飛翔的可乘坐人的大鳥,還有地上奔跑的汽車。
他不停地在說,她不停地在聽,覺得他的世界真的是個美妙的世界呵,讓她忍不住想去他的世界裡遨遊。
“你的世界真美,好想去你的世界裡看一看!”。
“我會帶你回到我們的世界!”。
他說回到我們的世界,而不是回到我的世界。
康安安想告訴他,你說錯了,是你的世界,而不是我的世界,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她本就不是一個喜歡較真的人,我們就我們吧!
其實,康安安根本沒理解九度容深層的含義。
“我的世界還有十分方便的聯絡工具,可以上網,可以影片!”。
“我保證,你回去了就絕不會想再回來!”。
他說著,不耽誤手中的手術,她聽著,忘記了疼痛。
不知過了多久,直至他從她腹中取出一個孩子,他才止住言語,將孩子用被褥抱住,糾結了一秒鐘,點了孩子的穴道,然後迅速的用他研製的類似於現代的消炎藥膏進行清創,縫合。
他縫的很快很細緻,他不願她平坦的肚皮上留下傷疤。
一場沒有助手的手術下來,他渾身浸溼了汗水,整個人如同虛脫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