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兒……”,又一道聲音傳來,是榮芙香,榮芙香緩步從另一個院落中走出,她頭髮綰成簡單的墮馬髻,穿了一件乾淨的衣裳,神志清醒,眉清目明,無絲毫瘋癲之意。
“娘!”,鳳祈澤聽到榮芙香的呼喚,掀開簾子跳了下來,走到榮芙香身邊,扶住她,一下子就感覺到榮芙香與平日裡有所不同,他欣喜的拉住她的手,眸中泛著淚花,“娘,你,醒了?”。
“澤兒,娘醒了,徹底醒了!”,榮芙香撫著兒子的臉,淚眼朦朧,這一段時日好像進入了夢魘中,怎麼都醒不來,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和理智,她迫切的需要尋找一個發洩的出口,直至她捅了鳳韶天一刀,滿目的鮮紅,沖刷掉她內心的憎恨,憎恨一旦消失,她的理智便慢慢被找回。
她曾經是個連雞都不敢殺的人,在鳳府的這幾十年變成了一個敢拿刀殺人的癲婦,這樣的自己讓她厭棄。
“澤兒,你不要跟著娘,娘自己能照顧好自己,等你有朝一日出息了,再來接娘,娘會等著你!”,榮芙香拭去眼淚,欣慰的開口,這個兒子她沒白疼,但是,她卻清楚的知道,榮家不會給他什麼,哪怕平日裡,她的爹和大哥對澤兒這個孩子表現的再過疼愛,那也是因為他是鳳家的孩子,一旦脫離了鳳家,他便成為榮家所厭惡的棄子,棄子是丟在一旁,沒有任何價值的人,不會被任何人喜歡,她不要她的兒子成為這樣的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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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鳳祈澤不願的蹙眉。
榮芙香拍了拍鳳祈澤的手,表現的很淡定,她抬眸,看向鳳韶天,面無表情道,“鳳韶天,和離書呢?我自己拿著!”。
鳳韶天看榮芙香徹底病癒,正呆呆的望著她,聽到她的話也沒反應過來,倒是一旁的丫鬟走上前,掏出和離書,雙手奉上,“大夫人,和離書是奴婢收著的!”。
榮芙香接過那薄薄的一頁紙,開啟,仔細看了看,嘴角露出閒適而無所謂的笑,“寫的很好!”,說完,將紙疊好,放入衣服的口袋裡,對丫鬟輕聲道,“走吧!”。
丫鬟聞言,慌忙攙住榮芙香,招呼她上了馬車,說實話,這樣溫柔的榮芙香讓她受寵若驚。
自康少爺走了後,大夫人就性情大變,囂張跋扈,心眼比針尖還小,稍稍說錯一句話就能罵的對方狗血淋頭,看起來,大夫人癲症好了,連脾氣也好了。
“芙香!”,直至鳳韶天視線中的身影消失在馬車裡,他才回過神,顧不得傷口疼痛,快走幾步,站定,卻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說。
“何事?”,榮芙香開口,嗓音平靜。
鳳韶天聽著這波瀾不驚的聲音,忽然有種抓不住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恐懼。
榮芙香神志不清的時候,他要休她,沒有不捨,現在她清醒了,他倒是怕她無動於衷了。
人是否都這般犯賤,只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芙香,你現在病好了,和離書就不算數了,你快下來,現在同我去見娘,爹他出去了,先不管爹,我們和娘說說你病癒的事!”,鳳韶天終於下定決心將榮芙香挽回。
榮芙香坐在馬車內,靜靜地聽完鳳韶天說著這番話,心裡竟無一絲的感動和起伏,她當真是無心了嗎?
“不了,我已無心家族之事,就算留在鳳家也是廢人一個,不如去我該去的地方,這樣對你對我都好!”,榮芙香委婉的拒絕,說完,對馬伕道,“我們走!”。
馬伕為難的看著鳳韶天,並沒有行動。
榮芙香等待著,亦未催促,她雙眸睜著,眼神無焦而空洞。
她在心裡為自己感到悲哀,活了大半輩子,最親密的人對她沒有一點情義,她生病了就棄,病好了應該怕人說三道四,又想著留,卻不是發自本心的留,她或許連個阿貓阿狗都不如。
“澤兒,送娘走!”,榮芙香閉上眼,終有一滴淚自眼角滑落。
鳳祈澤默不作聲的上前,從馬伕手中奪過馬鞭,駕車離開。
“芙香——”,鳳韶天見狀,急不可耐的往前跑了幾步,看著愈漸遠離的馬車,噗通一聲跪倒,“你回來啊!”。
榮芙香被鳳祈澤送回榮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