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自知失態,不等康安安開口詢問,便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氣喘如牛的說道,“小姐,不好了,一李姓男子帶著一幫子人衝入納蘭府了,屬下們攔都攔不住!”。
不等下人說完,就聽外面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音,“將方駟交出來!反正老子也不想活了,誰擋老子的路殺誰!”。
“堂堂的納蘭家就是這樣做生意的嗎?犯下錯讓商戶承擔,自己做起了縮頭烏龜,縮他孃的縮,有本事出來當面對峙!”
……
並不是一個人在罵,是很多人在罵,想來是納蘭家的生意上出了問題。
康安安來不及多想,率先走了出去。
納蘭宗晟等人緊隨其後,他們個個神情閒適,一點兒也不驚慌,像是早就知道這件事。
納蘭允燁差不多最後一個從座位上站起來,他表現的更加悠閒,似乎外面鬧翻天也和自己無關。
方駟看納蘭允燁要走,腳步躊躇的將他攔下。
“嗯?”,納蘭允燁挑眉,眼波流轉之間,風華無限。
“燁公子救救方叔!”,方駟看了一眼外面,面露急色,聲音壓低了不少,“這些人是衝著方叔來的!”。
說著一把抓住納蘭允燁的衣袖,方駟的手因跟人打鬥過,上面沾滿了汙漬,納蘭允燁凝著那手,眸中泛起寒意。
方駟不自知,放下架子繼續哀求道,“看在你義父的份上,幫方叔這次,方叔一定會記得你的好!”。
之前方駟和聿逸卿關係好的時候,納蘭允燁喊方駟為方叔,如今再度以方叔自稱,只為拉近兩人之間的關係。
納蘭允燁再無法忍耐潔白的衣袖被弄髒,驟然抽出手臂,看著他的眼睛,溫柔道,“你在這裡待著!”。
方駟聽完納蘭允燁的話,當真不再言語,乖乖的呆在納蘭允燁說的地方,一動不動。
納蘭允燁脫下外衫扔掉,他的潔癖不亞於鳳君冉,好端端的錦袍沾染上汙漬,心情很不好。
納蘭允燁沉著一張臉,邁步走出聚賢居,高大挺拔的身子立在門前高臺上,雖僅著白色中衣,依然風骨傲然,他眼眸微抬,一眼就看到前方的嬌小身影,孤零零的站在那兒,被一群草莽野夫圍攏著。
她太小了,幾乎要被黑壓壓的人群淹沒。
可她渾身散發的氣場又太強烈,以至於透過厚厚的人牆,也能感到一股不可侵犯的凜然蔓延至四周。
她時而傾聽,時而凝眉,嬌俏的小臉略顯蒼白,表情十分嚴肅,她一字不漏的將這些人難聽的、刺耳的話語,悉數聽進耳中,像個最佳的聽眾,用包容的心收納他們的憤怒和譴責。
納蘭宗晟、納蘭薔等人站在人群外冷眼旁觀,絲毫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
高處不勝寒,既然身居高位,就得比一般人承受的多,不是嗎?
而納蘭允燁雙臂環胸,嘴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亦無動於衷,他也不打算幫她,除非她向他求助。
那個叫嚷的最厲害,眼睛裡能噴火的人叫李殊,從他罵罵咧咧及身邊夥計的話裡,隱約可以梳理出事情的大概。
李殊同幾人共同開了一家染布坊,做布匹生意,他投入的最多,算是大股東,這次掏出老本採購了上好的天蠶絲,印染了一批絲綢,準備送到京城,他們怕陸路遭遇劫匪,就用了納蘭家的商船走水運,本想著能賺上一筆銀子,誰知,因船員看護不周,船舶進了水,上等的絲綢經過數十天河水的浸泡,悉數被毀。
這一次,李殊別說是賺錢了,棺材本都搭進去了還欠了一屁股債,他開始找負責這條線路的總管,總管讓他找舵主,他好不容易找到方駟,方駟也簡單的瞭解了下情況,但當聽說幾船絲綢的價格後,開始對李殊避而不見,明顯的想耍賴。
李殊天天被債主逼債,無奈之下,今日在路上堵了方駟,方駟和幾十人纏鬥一番後逃跑。
李殊和一眾兄弟一路追到納蘭府,心想著,方駟管轄的幾條線路均歸納蘭家所有,他們還不如找納蘭府索賠,納蘭府家大業大,又對名譽重視,應該不會對他們的訴求置之不理。
“老子不管,今天不給老子個交待,老子就不走了,有本事將老子殺了!”。
“大哥,他們敢殺你,兄弟們定會踏平納蘭府!”。
“對!踏平納蘭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