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長安聞言,將少年扶正,然後恭敬的朝鳳君冉磕了一個響頭,“我相信公子。”
語畢,抬眸,將目光投向眾人,不再膽怯和猶豫,“其實——”剛吐出兩個字,便像被人扼住了咽喉,口中湧出鮮血,嗓子裡發出吱吱的聲音,接著眼角和鼻孔均有鮮血溢位,不肖一分鐘,整個人便栽倒在地,只剩下出氣,沒入氣了。
“爹——”那少年見狀,想要撲過去,不過,還未近身,便被鳳君冉一把拉住,鳳君冉將少年扔給司閔塵,朗聲對眾人道,“切記不可碰觸他!”。
反觀孟長安,雙目圓睜,七竅流血,身體繃直,這情形和卜青雲死前一般無二。
康安安捂著唇,面露驚駭,她踉蹌起身,無意識的向後退著,眼前,是卜青雲死時的一幕,如影子般飄過,下一秒,換做孟長安,兩張面孔,紛繁交替,恐怖異常。
漸漸的,又湧現出一女人血肉模糊的臉,那女人張著嘴,伸著手,似在喚她,女人大半張臉被血糊著,少許黑髮粘膩的粘在臉頰,看不清容貌,唯有那雙眼睛,裡面盛滿了不捨和憐愛,這憐愛是給她的嗎?
不!
這生命之重,她要不起!
要不起呵!
霎那間,過往的種種,如潰堤的洪水湧入她的腦海,還有前不久找回的零碎的片段,以這種方式一點點的被拼湊完整。
她的家,她的親人,她的玩伴,還有……她的奶孃,沒錯,那個血肉模糊的女人,是她的奶孃!
是為了救她而死去的奶孃!
記憶太過沉重,難怪她選擇讓它們一直沉睡。
記憶又太過殘忍,即便如今悉數覺醒,她也不願輕易觸碰。
淚,沿著臉頰流下,摻著苦澀流進口中。
她輕搖螓首,目光渙散,小身子似恐懼般的不斷後退,此刻,眾人的關注點皆在突然暴斃的孟長安身上,無人會注意到她,即便注意到,也只是輕輕一瞥,權當作,膽小的她面對孟長安慘狀的懼意而已。
直至,她的後背,撞到一個人,腳步才堪堪止住。
那人的胸膛寬闊而溫暖,滿懷的清冽之氣也隨之擴散開來。
原本的倉惶,在嗅到這熟悉的氣息後,漸漸趨於平穩。
即便,明知不該如此親近,尤其是這場戲才剛剛開始的情況下,可此時此刻,她仍不由得轉過身子,投入他的懷中。
她抱著他,像極了嚇壞的孩童,嬌軀止不住的輕輕顫慄著。
“別怕!”這種情形下,他終是不忍,輕聲安撫,口中似有嘆息溢位,大掌附上她的頭,置於自己胸前,清澈的眸卻是定在前方,那一抹黑衣之上,若有所思。
她埋著頭,哭夠了,才緩緩抬起,嘴角勾出讓萬物失色的笑,那笑合著長睫上的淚珠,無力而脆弱。
下一刻,她便脫離了他的懷抱,與他相隔兩步的距離前站定,彷彿,剛才的親密不過是黃粱一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