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往上爬,風力愈大,兼堅整個身子貼緊臺階,以免被風吹落崖底。
腳下是萬丈深淵,頭頂是朔朔寒風,退一步便是死,升一步生不如死。
兼堅行走的格外艱難,臉頰凍的通紅醬紫,身體已經麻木,機械的往上爬,腦中只有一個執念。
已過兩日,腳下已經見不到陸地,只見茫茫一片白雪。
頭頂的懸崖變得陡峭,日頭漸漸顯露,灼熱卻帶不來絲毫溫度。
每走一級,便是刺骨的痛疼。
眼前視野開闊,爬過最後一個拐角,兼堅看到了不遠處的陸地。
絲毫不敢懈怠,兼堅小心翼翼的邁上最後一級臺階。
雙腳踩到陸地,兼堅疲軟的跪倒在地,緊繃了兩日的身子早就僵住。
若是在此躺下,便再也起不來,整個過程都白費。
兼堅雙手撐地,從地上爬起來,通天柱就在不遠處,花田近在咫尺,有此信念,兼堅邁開大步,奔向遠方。
兩日來,如來佛祖一瞬不瞬的盯著面前的影像,手中的力道時不時的加在兼堅身上。
狂風肆虐的直衝兼堅,幾次險些將他吹落,兼堅雙臂張開,死死抱緊臺階。
直到如來佛祖拿不住力,鬆了手,兼堅才緩緩爬起,繼續前進。
多次的暗中較勁,兼堅爬上了山顛,如來佛祖敗下陣來。
再忍這一時,緣淵便會回來,如來放棄了使力,靜默的看著兼堅的身影。
步履蹣跚的來到通天柱前,兼堅扯動久違的嘴角,露出最明媚的笑容。
終於到了這一步,比等不到花田要好一萬倍。
“花田!”壓著寒風,兼堅清爽的喊了一聲。
回憶混沌,花田時時刻刻想著兼堅,耳旁忽而傳來一聲,花田兀的睜開眼睛,恍如幻夢。
“兼……”聲音壓在嗓間,花田卻怎麼都喊不出聲。
喉嚨在冰雪的蹂躪下,發不出一絲聲響。
看到兼堅狼狽的模樣,花田一瞬便激起精神,雙腳在空中撲稜,帶動著鐵鏈唰唰作響。
明明囑咐過衛雉,要將兼堅看好,為何讓他一人上來。
這雪山之巔是如來的禁地,為何兼堅能上來。
花田不敢往下想。
“啊啊!”像個瘋子一樣,花田在空中叫個不停,卻逼不退兼堅一絲一毫。
兼堅向花田擺手,示意他停下。
花田搖頭,卻喊不出一句話,動不了一毫,萬分的無奈與絕望。
事情朝著相反的方向偏離,花田早就將自己鎖死,無力挽回。
“很快你就可以下來了。”兼堅朝著花田大喊,儘量不讓嘴角下拉,不讓眼中的淚水滾落。
“啊……”一聲一聲的嘶吼壓過狂風,嚇退冰雪,衝出鏡外,縈繞在如來耳邊。
如來沉下臉來,握緊手掌,風雪忽的停下,吼聲格外突兀,直刺兼堅耳膜。
再耽誤下去,兼堅怕是要後悔。
若他能與花田一同死去,不失為一個好歸路,可是連這個都實現不了,不如讓花田活的舒心一點。
兼堅本就運自罡風,沒有根沒有源,那就隨自然而去就好。
這一生都是花田成就的,兼堅活的這些年早就勝過一切。
此生已足矣。
“花田,好好活著。”
長痛不如短痛,兼堅抽出刀刃迅速落刀,堅硬的刀刃插進心房,窒息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