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我跟你說。”被鍾離和鬼役一左一右架著回臥房,花田手舞足蹈的說著胡話。
“我在這兒呢。”鍾離強行將花田的頭掰向自己,他錯把鬼役看做鍾離,已經說了半個時辰的廢話了。
鬼役的臉青一陣白一陣,隱忍不發,鍾離看不下去,這才跟花田搭話。
花田捏著鍾離的臉,湊近仔細瞧了瞧,確定是他後,又咧著嘴道:“鍾離,我跟你說啊。”
“你說你說。”鍾離敷衍。
“我,我難受,我的小青梅,‘砰’的一聲就這麼沒了。”說到痛處,花田受不了這苦楚,將臉埋在鍾離胸間,磨蹭著鍾離衣襟,求安慰。
鍾離看花田黏上了自己,又將他掰回到了鬼役身上,“你別把鼻涕甩到我的身上。”
鬼役一臉生無可戀的接受著花田鼻涕一把淚一把。
“這不是鼻涕。”花田抹了一下臉,將溼漉漉的手放到鍾離面前展示,“這是聖潔的淚水。”
“是是是。”鍾離搪塞著花田,想著儘快將他送回臥房。
回到臥房,花田還不老實,抱住一團被子,把它當成是蘭子君,道:“子君兄,你跟他們說,我這是什麼樣的淚水。”
“……”沒人回應,花田不依不饒,坐起身來,義正言辭道,“子君兄,你說,你為什麼不說話。”
看花田要跟這團被子說一晚的打算,鍾離趕緊應付道:“好了好了,我知道這是聖潔的淚水了,你快睡吧。”
聽到鍾離的認同,花田嘿嘿兩聲,這才心滿意足的睡下,很快打起了呼。
“酒量不好還喜歡喝酒。”鍾離不禁抱怨一句,這已經是第二次狼狽的將花田送回房間了,心中暗自打算,以後堅決不讓閻王大人碰酒了。
蓋上被子,熄了燭火,掩了門,鍾離回去繼續喝酒,
夜深人靜,喧囂躁動退去,地府進入了睡眠模式。
“尿尿。”半夜三更花田突然驚醒,坐直身子,被尿意侵擾,迷迷糊糊的穿上鞋子,解決大事。
一泡尿後,花田清醒一些,抬頭望月,今晚的月色皎潔,很像一個人的眼睛。
嗯?
“不對呀,我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一拍腦袋,花田想了起來,“房裡的活無常呢?”
收斂醉態,忙不迭的回臥房找無常。
掀了被褥:“沒有。”
找了床底:“沒有。”
翻了衣櫃:“沒有。”
“能去哪兒?”花田坐了下來,仔細回想,“對了,牲畜棚。”
睡意全無,花田直奔牲畜棚。
稍微靠近一點牲畜棚,聽見了無常的咳嗽聲,這一聲有氣無力,半死不活的,頓時讓花田火大,衝著棚內吼道:“不是讓你好好待在臥房嗎?怎麼又跑出……”
花田本想對黑無常強硬一點,好讓他老老實實的待在臥房裡,可是看到棚裡的黑無常,花田腦子空掉了,話在嗓子眼又咽了回去。
黑無常的雙手被麻繩捆了起來,整個人被吊在房樑上,寬大的上袍被扒了下來,露出滿是傷痕的孱弱身子,塗了厚厚胭脂粉的臉上多了幾道淚痕,髒兮兮一片,嘴角似有非有的笑容,與這場景格格不入。
對於無常來說,笑已經成為一種習慣。
是有不打笑臉人這個理,可是笑多了也不行,讓人覺得好欺負,即使被打了還不生氣,反而招惹更多打。
“別打臉,別打臉。”黑無常低著頭,聲音沙啞的求饒,他把花田當做施暴者。
看到這副場景,花田雙目赤紅,用割草的鐮刀將繩子割斷,活無常摔了下來。
花田張開雙手,接住了活無常,抱在懷中更加覺得活無常輕的可怕,骨瘦嶙峋,一條條外顯的肋骨硌得手痛。
黑無常下落的那一刻才看清來的人是花田,落入花田懷中時,一向不在乎臉面的活無常,竟然因為被花田撞見感到了窘迫,羞怯的用手捂著臉。
花田是唯一不嘲笑,不低看他的人,現在見了他這一副破落模樣,怕是要失望了。
算了,都已經習慣了,每個剛來地府的人,都是先可憐他一番,然後被大眾同化,或冷漠的視而不見,或覺得因為同情他而受到他人嘲笑,羞辱的更加厲害。
還不如讓失望來的徹底點,活無常推開花田,蹲在地上,低聲下氣道:“妝花了,別汙染了大人的眼睛,大人你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