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是如此篤定對方不會殺他。
“自作自受。”這一瞬間,風燭似是自嘲般地低語了一句。
他一向不喜歡將感情牽扯到等價交換裡來。
然而為瞭解決掉死亡倒計時,當初他在弄清東霆的理想型時,終究還是將對方的感情給扯了進來。到了後來,他似乎再也沒辦法和這位神明的任何一個人格清晰地與其劃開界限。
因為他欠他們太多了。
打從一開始,他就想利用死神成神,想利用酒神得到庇佑,想利用瘋神打破局面,想利用東霆達成成神的願望。
他究竟欠了對方多少早已算不清了,然後他就這麼換來了自己這條命。
所以如果真的要等價交換的話,除了他搏來的這條命,他還能拿什麼來還?他自己嗎?
說到底,這簡直就像是一個悖論一樣。
他早該知道的,無論是那位神明的哪個人格,都不是什麼好相處的存在。
但凡他們想要的,他們一定會得到手。
風燭感受著手腕上那幾欲將他手骨捏碎的力度,心底驟然浮現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他不想他死。
只憑他這二十二年裡基本上全是對方的影子這一點,他也不想這家夥就此死去。
感情這種事暫且不提,至少他欠對方的那條命此刻他還是可以還的。
於是這一瞬間,風燭用空著的左手拿下了夜荒心口的那柄匕首,然後直接使用了【命運之神】這個稱號。
許是一秒,許是一分鐘,他仍舊抵在夜荒心髒上的那隻右手逐漸感覺到了對方那熟悉的心跳。
這一次,他的心情卻愈發微妙起來。
說真的,他實在搞不懂那些亂七八糟的感情究竟是怎麼來的。
而當夜荒睜開他那暗金色眼眸的那一剎那,他彷彿驟然感覺到了什麼叫做烈火燎原。
至少那一瞬間,他確實彷彿被對方的瞳孔給燙到了一般。
“你說我欠你一條命是吧?現在你的命我還給你了。”
風燭說完之後準備離開沙發去關上窗戶。
剛才的狂風暴雨他還沒什麼感覺,現在和夜荒的體溫對比一下後,他才隱約意識到今夜的雨水未免也太冷了點。
然而就在他起身的那一剎那,他只覺得他右手手腕處傳來了一陣力度。
風燭見狀頓時想移開右手,但夜荒卻先一步將他扯進了懷裡。
這一刻,風燭強忍著罵髒話的沖動,就這麼抬眼看著眼前的這位神明。
“你又想幹什麼?”
之前夜荒突然跑到他這裡、讓他差點背了殺了這家夥的鍋也就算了,他現在剛活過來就半點沒有瀕死的恐懼感嗎?
“命是還了,別的呢?”
什麼玩意兒?風燭乍一聞言甚至都想冷笑了。
他想了想後,用他那逐漸恢複的理智和夜荒說了起來:
“我最初那五年的祭品生涯是拜你所賜吧?這就當是和你的那張照片相抵了,畢竟那筆懸賞金也算是開啟了我的新生活。”
“中域那些年都是正常工作,我應該沒欠你什麼吧?至於成神的事……”
“我的血換你的血,我的命換你的命。”
“我想血液數量問題應該沒什麼好計較的?”
“事實上我身為你的弱點卻沒打算對付你,甚至還讓你提前恢複了記憶,這麼一想說不定還說你賺了。所以你覺得我還欠你什麼?”
之前在虛擬空間裡夜荒似乎完全聽不懂風燭話裡的意思,結果這一刻他卻風燭想得還要敏銳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