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東霆開口說出了那些他本已知曉的資訊的時候,風燭卻還是下意識地有些失神。
“你就不覺得這煙有點眼熟麼?”
東霆沒去理會身上那扣得毫不嚴謹的襯衫,他只是低笑著從空間裝置裡拿了盒還沒開封的煙扔給了風燭。
“這煙是北域産的,至於煙名……”
“它叫做‘風暴’。”
風燭當然知道這款香煙叫做“風暴”。
因為這煙産自北域風暴星,那個他出生的地方,那個關了他整整五年的囚籠。
風暴星常年被風暴席捲,就連所産的煙都充斥著暴風般的熱辣口感與嗆鼻氣味。
這樣的煙從來都不是給普通人抽的。它一直被當作配給品在節日裡和烈酒一起發放給貧民窟的群眾們。
對,就是貧民窟。
貴族遍地的北域是整個宇宙兩極分化最為嚴重的地方。
有錢的可以整日花天酒地一擲千金,沒錢的只能靠著貴族們發放的些許配給品熬過那冷到骨子裡的冬天。
而這款煙之所以停産,原因也很簡單。
因為他那位名義上的父親、所謂的風暴星領主在爭權奪利中站錯了隊,以至於日子過得越發艱難。這種時候他當然不會再做什麼表面功夫去在乎貧民窟群眾的配給問題。
那家夥在風暴星熬了上百年也還是那個樣子。到最後他甚至還將希望寄託在自己這麼個祭品身上,期待著庇佑北域的死神能滿意他所奉上的誠意,然後成為他一朝翻身的資本。
風燭都懶得評價對方那些不勞而獲異想天開的念頭。
他甚至還一度懷疑過自己那位名義上的父親是不是在權力鬥爭裡把腦子給弄壞了,所以才會認為死神夜荒是個會為勉強歸類為食物的祭品而動搖的存在。
風燭拋開了那段過於久遠的回憶,神色自然地接過了東霆扔來的煙盒。
“煙名風暴?産地是……風暴星?”
風燭隨意把玩著手中的煙盒,然後漫不經心地垂眼看向了煙盒側面的原料和産地介紹。
雖然他早已什麼都知道,但在提到“風暴星”的時候,他的尾音依舊恰到好處地微微上揚了幾分,就連那涼薄的唇角也隨之帶上了若有若無的訝異與玩味。
“這倒是巧得狠了。”
“不過在北域的那五年,我雖然沒出過城堡,卻也沒聽說風家還兼職賣煙的。”
“配給品罷了。”東霆聞言無所謂地說道。
這種東西就算拿出去賣也沒幾個人買,所以自生産以後便被直接美化為非賣品。以風燭那時候的年紀,不知道這款香煙倒也很正常。
“所以……你別告訴我你其實是北域人?”
說到現在,這才是風燭真正想問的話。
之前他又是點煙又是沖澡,都不過是為了此刻這一個問題罷了。
全宇宙的人都知道東霆出自貧民窟,因為東霆是從東域邊境的異獸堆裡一路殺成王的,所以世人下意識地預設了他是東域人。
但那終究只是預設罷了,東霆從未親口承認過什麼。
風燭之前看到這款香煙後就在猜想東霆的來歷。只是因為那時候東霆和他沒什麼利害關系,又因為貧民窟的身份記錄一向混亂難以追查,所以他才一直都沒太在意罷了。
現在似乎恰恰是解開謎底的最好時機。
“如果我說是呢?”
東霆說著抬手扯了扯襯衫袖口的衣釦。許是覺得太過束手束腳,他直接將那釦子扔進了垃圾桶,然後如往常那般隨意向上翻卷了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