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列火車每年都會發車一次,橫貫整個俄羅斯,掛載上來自各地的車廂,最後前往西伯利亞北部。”克里斯廷娜開口了,第一句話就令路明非心中一寒。
難道這並不是一列逃亡的火車,而是每年都會發車的特殊專列?他要去的地方其實一直都有車來往,冥冥中某種力量引導著他登上了這列火車。布寧沒有跟他講真話,他並非狼狽地逃出了莫斯科,而是正在他每年一度早已定好的旅途上。
克里斯廷娜說的雖然匪夷所思,但這似乎也能解釋為何布寧把這列蘇聯時代的專列保持在最完好的狀態。這並非什麼收藏品,而是一輛交通工具。
“我們只知道他們都跟亞歷山大·布寧的軍火交易沾邊,但不清楚他們趕去西伯利亞北部的真正目的,那裡是一片冰天雪地,除了獵熊想不出還有什麼能吸引這幫軍火販子的。”克里斯廷娜接著說,“唯一的辦法是派一個人打進這個組織。我花了三年時間,也是第一次收到邀請。”
“俄羅斯聯邦安全域性想追蹤一列火車的話,有很多的辦法,比如追蹤器,比如軍用衛星,火車必須在軌道上執行,很容易追蹤。”路明非說,“動用人力是最原始最不討巧的辦法。”
克里斯廷娜流『露』出好奇的眼神,認真地看了路明非幾眼。“你有點見識,受過些訓練。”她審慎地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路明非不由自主地笑了笑。他意識到這位走路帶風的克里斯廷娜特派員其實也只是個大孩子。這列火車上的年輕人們非富即貴,她應該是從三年前就離開了原本的圈子,偽裝成韃靼共和國中某位軍政長官的女兒,以她現在的年齡倒推,那時候應該也就20歲上下。
這個笑容立刻就令克里斯廷娜不悅了,這個俄羅斯女孩橫眉立目,怎麼也不肯讓自己的氣勢略低於路明非。
“所以你們決定用最原始的辦法解決問題,是所有的跟蹤裝置都沒用,對麼?”路明非問。
“沒錯,我們試過所有的跟蹤裝置,但這列火車開著開著就消失在西伯利亞的冰原上了。”克里斯廷娜也只好回答。
“他們為什麼選你來執行這個任務?”路明非又問。
克里斯廷娜驕傲地挺胸,“這麼重要的任務,當然需要優秀堅定的人!”
路明非嘆了口氣,“看你的樣子應該從小養尊處優,就算受過最完整的軍事訓練,但不代表你就有足夠的經驗潛伏在一群危險的軍火商裡。”
克里斯廷娜臉『色』一變,“你怎麼知道的?”
這句話剛出口她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下意識有個要捂嘴的動作,但又立刻忍住了。就像路明非猜的那樣,這姑娘只是自命為優秀堅定的特派員,她故意擺出厲害的模樣,其實心裡還是個孩子。
克里斯廷娜沉默了片刻,一直撐著的高傲氣焰有所低落,“他們選我是因為我不用偽裝,我的父親就是韃靼共和國的軍政長官。”
路明非點了點頭,這才是合理的解釋,克里斯廷娜小姐的優點在於她真真正正就是一位大小姐,但她莫名其妙地嚮往著成為一名特工。
“你是秘密受訓?你的父親不知道?”
克里斯廷娜再度揚起頭,頸部曲線如天鵝般好看,“我的父親跟其他人不一樣,他很清廉,是為人民服務的人!他知道我的身份,也支援我的選擇!”
路明非還是笑笑,不知為何他在這位克里斯廷娜小姐面前總覺得自己是位寬厚長者。
“所以格魯烏特種部隊突襲伊麗莎白宮是因為我們跟亞歷山大·布寧先生有接觸?”路明非接著問。
“我們並沒準備突襲伊麗莎白宮,原本突擊的目標只是布寧的住所,是布寧開著坦克一路把格魯烏特種部隊帶到了伊麗莎白宮。”
路明非點點頭,心裡有些為這位克里斯廷娜小姐擔心。其實直到現在為止,他並未在克里斯廷娜和布寧之間選擇自己的立場,他不過是個免費搭車的。他耐心地跟克里斯廷娜說話就是為了套她的話,現在克里斯廷娜已經是有問必答了。
“但伊麗莎白宮裡不僅藏著反坦克武器還有一支僱傭軍小隊!所以羅曼諾夫家族真的是布寧的買家?”克里斯廷娜的眼神又變得鋒利起來。
“你們覺得我們是來買軍火的?”路明非有點懵。
“我們推斷,每年這些軍火商都會在西伯利亞北部交易非常重要的產品,這些產品的價值大到他們不惜跑上幾千公里……”克里斯廷娜娓娓道來,路明非也不打斷她了,靜靜地聽。
隔壁的主人包廂裡,貝雷塔戰術手槍頂在牆上,零站在黑暗裡,穿著華麗的絲綢睡袍,用素白纖細的手腕穩穩地持著這柄沉重的武器。
她沒有出去也沒有睡死,甚至根本就沒有睡,雖然換上了睡袍,卻整晚都獨坐在黑暗裡。克里斯廷娜的腳步聲剛剛出現,她已經覺察到異樣了——楚子航當然不會穿高跟鞋。路明非其實並不需要錄影來自證清白。克里斯廷娜有任何異動,9口徑的子彈就會洞穿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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