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是他這樣的軍人去做。
他是做了,也優秀地完成了,成功地把那個國家的屠夫送上了海牙國際法庭的審判席。
但是呢?
他自已心理上的那一關沒過……他失敗了,敗給了自已。
那些累累的白骨、哭泣的稚童、整個被屠滅荒無人煙的村莊,那些悲慘的畫面一直留在他腦海裡,盤亙不去。
他無法安心,同時也經常感受到一陣陣窒息般的難受,有時候他都想要嘔吐出來,就算經歷過戰場,看過了不少犧牲,但是遲生依然無法裝著若無其事,假裝自已沒有看到那些生命象野草一樣被人漠然地割掉。
不是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嗎?不是每一個人的出生都受到大家的祝福的嗎?
遲生繞不過心裡頭這道牆,他把這些心牆築成了迷宮,自已走不出來了。
如果不是有秋桐在邊上關心著他,遲生覺得自已肯定早就崩潰了。還好,她用她的愛和溫情守護著他,現在,她是他黑暗的生命裡一道溫暖的光源。如果連秋桐也失去,遲生覺得自已的生命肯定失去了顏色,再無意義。
由於停止吃藥,遲生覺得自已的症狀愈發明顯了,就象剛才,幽閉恐懼症啊什麼都來了。
如果再繼續下去,早晚會被老婆察覺到他的異常。
真的到了那一天,遲生感覺自已馬上就可以崩潰消失了,因為他不能失去她對他的崇拜,他不能想象老婆用同情的眼光,象看著一個病人一樣看著自已。
不行,不能停止吃藥。
遲生猛然覺得,以自已現在的狀態,即便是停藥,生的孩子怕也不會太健康。他還是得恢複吃藥,現在不能生孩子,等他徹底戰勝了自已再考慮孩子的事。
葉秋桐起身收拾自已,把被壓皺的衣服拉平整,再把臉上的妝容重新化了一下,確保外人看不出來任何異常,這才鬆了口氣。只是臉上的紅霞卻是有點討厭,一時半會也掩蓋不下去。
葉秋桐想了下,只好拿了點粉撲了撲,掩飾了下。
她就顧著捯飭自已,一時竟然忘了遲生,待她從化妝鏡前回過頭,卻見遲生雙手枕在腦後倒在床上,似乎有什麼沉重的心事,臉上的表情也不複方才的燦爛。
“怎麼了?生哥?你最近總是這樣,如果有什麼事又不涉及到公務的,一定要告訴我?就算我不能為你分憂,多一個人替你分擔也是好的嘛。”
葉秋桐摸了摸遲生的臉,手上是剛化妝過後香粉的味道,是遲生喜歡的味道。
遲生把她的手拉住,湊到鼻端,微笑道:
“還是有點沉浸在那大半年的情緒裡,每一天看到的不是生死,就是生死訣擇。心情有點沉重,陡然回到國內,還真是一時半會有點不適應呢!”
葉秋桐聞言,心裡一酸,想起遲生在非洲給她打電話時,後期的語調都十分凝重,一陣心疼,便在他身邊坐下,道:
“你已經回來了,那些兇手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死者長已矣,你已經做了一件正確的、足以告慰他們的事,你現在就不應該沉溺在那種情緒中,而是應該甩開那段記憶,重新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