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遲看著急急忙忙出去的青染消失在卷簾處, 過了好久才撤回目光。她出神地敲著桌面。
膳食散發出的熱氣侵入鼻子裡,顏遲聞不到任何食物的香氣,寡淡的氣味縈繞著她。
她從前不知青染為何對她如此關心,現在她大概知道原因了。
驀然間, 她怔了半晌。阿貍和青染估計覺得她很熟悉, 察覺到了些什麼, 所以才對她好的。那麼陸致呢?
他有沒有發現什麼?
腳腕忽有刺疼。她抱起了腿, 碰了碰腳踝。
腳腕上如同鎖了一副鐐銬,冰冷而沉重, 怎麼也解不開, 怎麼也擺脫不了。
隨著記憶的回歸,那種從前經歷過的疼痛也一併被記憶神經帶了回來。
那種長期的,習慣性的,無法抹掉的疼在提醒著她陸致對她做過的事讓她有多麼痛苦。
她捏緊拳頭, 似乎還能感受到帶著鐵鏈的鐐銬纏繞著她時的絕望。她要離開陸致,離開他這個瘋子。
沒恢複記憶的時候, 她只覺得陸致殘戾冷漠,喜怒無常,還經常喜歡發神經。總的來說也不是那麼可怕。但是她想起一切事情之後, 那種對他深深的恐懼漂浮了上來。
陸致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可怕,還要瘋狂。她再也不要承受那樣的絕望與痛苦。
既然再給了她一次活下去的機會, 她就絕不會再重蹈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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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去書院?”
“回夫人的話,少爺他成日關在屋子裡,根本就不出來, 飯也不吃……”
江氏轉著念珠,“這都六七日了,怎的還沒緩過來,書院的功課也不能再耽擱下去。”
耽誤了這麼久的功課,書院那邊也不好交代。前日有人來問修璽怎麼還未去書院,她只說病沒有痊癒。
但都到今日了,修璽還是那副狀態。她從佛像前離開,轉頭對阿福道:“去給修璽準備膳食。”
“是,夫人。”
江修璽的房門還緊閉著。江氏敲門,“修璽,快把門開啟,是娘。”
沒人回應。
“修璽?”在她喚第二聲的時候,門開了。
門裡的少年面容晦暗,身形有些消瘦,但眉宇間卻不似一開始的見不著生氣了。
“修璽,讓娘進去。”
他讓開。屋子裡昏暗得很,她皺眉,“阿福,去把簾子拉開,燈點上。”
房間亮起來後,江氏對著坐在椅子上看不出表情的人道:“修璽,吃點東西吧。”
就在她以為她還要好生勸一番時,他竟然聽話地去到了桌前。
阿福見少爺走向了桌子,心裡登時一喜,他趕忙擺好碗筷。江氏也是鬆了口氣,“吃完了好好休息,明日該去書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