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說它已經沒事了。”顏遲小心地撫著阿貍的毛。陸致的衣袍上帶著外面的凜風塵氣, 初初進來時,顏遲擋了一下,不讓他挨近阿貍。
陸致約莫也是意識到了,他彈了彈衣擺, 旋即看了下阿貍的傷口。阿貍奶奶地喵嗚著, 肉爪子戳了戳他。它已經恢複了些許力氣, 粉粉的的鼻翼張了張。
“輕點兒。”顏遲生怕他力氣用大了。陸致聞言, 按了一按阿貍的腦門兒,繼而收回手。顏遲望了眼陸致, 想要問他什麼, 最後又緘住了口。
她聽青染說阿醜昨日就已經被處死了,極刑處死的。在死之前受盡折磨,想自殺都自殺不了。
到底是與她接觸過的人,而且還多次幫了她, 她心裡不可能沒有半分波瀾。她本來想再問陸致,阿醜為何要他的命, 但是又怕知道的多了以後會纏上麻煩,便壓下了問陸致的念頭。
“說。”陸致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
顏遲:“沒什麼。”
阿貍的肚子咕嚕咕嚕地響了起來。從昨日起它就沒有進食了,肯定餓壞了。但它受了傷, 不能吃油炸的東西。顏遲就讓青染去膳房取一碗清蒸的魚塊來。
吃食取來之後,顏遲端著小碗, 把魚塊分成很小很小的細塊,然後把魚刺挑出來。阿貍聞見香味兒腦袋湊到碗邊。顏遲趕緊夾起一小塊。
吃了兩塊阿貍就不吃了。顏遲估計它身體還虛,就把碗撤下。
晚間入寢時, 陸致仍跟昨夜一樣在長案上處理事務。顏遲護著阿貍睡去。
等到顏遲睡著了的時候,陸致把軟塌搬到床邊,挨著床。他和著衣衫側臥下去。顏遲一隻手輕放在阿貍額頭上。他把她的手握住。
顏遲動了下眼皮,但是沒有睜眼。
掌心下又燙又熱,顏遲不適地蜷了蜷手。然而還是很燙。她睡得迷濛的大腦霎時一個激靈。
“阿貍!”她大叫出來。
陸致登時從外邊的床榻起來。
“阿貍身上很燙!”
顏遲顧不得問他為何會睡在床外面又握在她手背上了。阿貍身上很燙。它難受地噴著微弱的熱氣,粉白的肉墊變深,變成紅色。
陸致迅速出了去,不到半晌就領著衣衫還沒穿整齊的大夫進入了屋子。
“大夫,你快看看阿貍!”顏遲讓開,給大夫騰出位置。大夫不敢有片刻耽擱,馬上看了看阿貍的傷口。
“傷口發炎了,它在發燒。”
大夫手抖著開啟藥箱,重新給阿貍纏了紗布。
折騰了將近一個時辰,阿貍的燒才慢慢地退了下去。
“得隨時看著它,等到完全退了燒才行。”大夫把藥箱合上,而後小心翼翼地瞧了瞧王爺。
陸致:“在門外侯著。”
大夫捏了把汗。看來今晚上是睡不成覺了。他提起藥箱,彎著身子退了出去。
阿貍喘著熱氣的蔫樣使顏遲非常心疼。她挨著阿貍,時刻注意著它的體溫。方才真真是把她嚇死了。一醒來就發現阿貍渾身發燙,它還痛苦地粗著氣。
還好只是發炎。她默了默,對陸致道:“你睡吧,我來看著它。”
陸致沒有回應。她看了他一眼,這一眼讓她的目光頓在了他臉上。他蒼白的臉有著紅潮,嘴唇也有些發白。剛才她只注意著阿貍了,也沒發現他的不對勁。
“你不舒服?”
他躺回擱在床邊的軟塌,虛了虛眸。顏遲觸了下他的額頭。
也有點燙。他也發燒了嗎。她下床,去叫了大夫。大夫見王爺也發燒了後,連忙給他治理。
“還好只是低燒。”他把浸了涼藥的白布折疊好,放在陸致額頭上。
“他怎麼也發燒了?”
“這……”
大夫也十分不解。顏遲見他困頓的模樣,便道:“你先出去吧,等有需要我再叫你。”
門縫輕聲闔合上。陸致側對著她,攏聚在一起的眉骨像是從面上高高凸出來的一樣。白布落下來一點,顏遲把它拖到原處。發了燒的他總不像之前那麼冰涼了,表層覆著淡淡的溫熱,顏遲放白布時碰到了這片溫熱。
阿貍與陸致的體溫逐漸正常。可是顏遲還是不敢睡過去,她不能有一點放鬆。時不時地觸一下他們倆。
顏遲就這麼坐著,直到遠處飄來了極小的打更的聲音。她錘了下頭,發現自己竟迷迷糊糊地打了個盹兒。她一隻手揉著有些僵麻的腿骨,一隻手去試阿貍的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