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顏遲又晃了下他的手, 然後將他的手放在了阿貍身上。阿貍的溫度和著她的溫度從指尖渡入神經,陸致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將阿貍的xue道解開了。
“阿貍,阿貍?”顏遲把阿貍喚醒。
阿貍虛闔著眼, 張嘴似在打呵欠, 小嘴巴張得老大, 而後合起來, 本能般地尋找到顏遲的手背,咬了咬, 彷彿在確定是真的後, 才把臉歪到了她的手背上,又要睡過去的模樣。
“阿貍。”顏遲趕忙喚它。它很困,她這樣打擾它睡覺也不好。顏遲忖度片刻,對陸致道:“我帶阿貍回去吧。”
話音一落, 顏遲就感覺他握得她緊了許多。
陸致不讓她走。可是阿貍又犯困。“我等下再來?”把阿貍放到小窩裡,讓它先睡, 她再到書房裡來吧。
陸致的不鬆手就是他的答案。顏遲犯難,讓別人把阿貍送回去吧,阿貍根本就不讓別人近身, 不把阿貍送回去睡覺吧,阿貍陸致又嫌阿貍吵。
“你先放開我, 我去叫青染把阿貍的小花球拿過來。”
“石球。”陸致突然道,說完他神色微頓。顏遲順著他看的方向看過去。離近軟塌不遠的小臺子上有兩個石球。燈光照在光滑的圓球上,還看得上面出有些裂開的痕跡。
她看著那兩個圓球許久, 額頭上有塊地方忽然隱隱痛了起來。她摸著那塊地方,全部感觀都聚集到那東西砸在頭上的重疼上。
陸致瞧見她碰自己的額頭,另一隻手攥得指節發青泛白。顏遲冷了臉,聲音也發冷,道:“那是阿貍的東西啊。”
“本王……”陸致的唇縫裡擠出兩個輕飄到沒有音量的字。他猶如在剋制著什麼,先前已經舒緩開的眉,現在又凝聚起來。
“你要說什麼?”顏遲眼神倏然變得淩銳,逼著他把話說完。
陸致頜骨微收,突然不再看她。
“我送阿貍回去睡覺。”顏遲忽然沒了方才的那種淩銳冷然,眉眼彎彎,梨渦淺淺,輕笑著對陸致道。
陸致終於把她放開。顏遲一脫離於他的桎梏,馬上從長案邊離開。顏遲出去後,陸致一個人默了許久後才從長案內走開,徑直去往軟塌,袖子一拂就將那兩顆石球拂在地上,然後腳往斜面一擲,兩顆石球就被碎成了片。
可是碎成片的圓球仿若變成了一攤血,鮮紅刺眼的血刺得他眼睛生疼。他痛苦地抱著頭。
“對不起……”
這幾個字散落在燈火通明的室內,被浮動的灰塵掩埋在了空氣裡。
阿貍一出書房好像就不困了。她把它放在小窩裡時,它迅速爬出來,本來還耷拉著眼皮子要睡過去的模樣,一下子就撐圓了大眼睛,眸子裡沒有一點倦意。它兩三步跑到架子前,一口叼住小花球,飛一般地奔向顏遲。
“你這個小騙子。”顏遲恍然明白過來。平時這個時間,阿貍根本就不會困成方才那個樣子。而且它極少打呼嚕。只有姿勢不恰當時才會打呼嚕,但是也沒有今天的呼嚕聲大。是很微弱的幾乎聽不見的呼嚕聲。
然而它剛剛那聲音可與平常不同。雖也不是很大,但聽著是有些磨人。她也沒想那麼多,只以為它是太困了,才會這樣,可是沒想到她一把它抱回來,它就馬上沒了之前的睏倦,精神滿滿的去叼了小花球過來。
興許是方才在書房裡聽到她要拿小花球的話了。阿貍與陸致一樣,都會演戲,只是陸致較它要呆一些。顏遲擰了擰它的粉鼻子,“小騙子。”
阿貍不躲開,反而像是很喜歡她擰它的鼻子一樣,她擰完,它還接著蹭過來,似乎想讓她繼續。
顏遲沒心思再與它玩鬧。她又觸了下泛疼的那塊地方。陸致讓她跪了大半晚上,還用那東西砸她的頭,那種痛感她永遠都忘記不了。
當時她怎麼想的?她當時已經疼得麻木,只盼著天能快點亮,陸致能快點醒。那樣她就可能不用再跪了,不用再流血了。
那時她怎麼沒趁他睡著的時候砸回去。讓他也試試被那東西砸中的疼痛。那東西本身就硬,他扔過來的力氣還大,砸到她頭上立即就出了血。後來她還包了許久的紗布,每次換藥把黏了血的紗布摘下來時都像在把她的皮割下來一樣,疼,又不得不換。
那鑽心的疼啊,她到現在都記得牢牢固固的。只要一想起當時的場景,那鑽心的疼都會再一次在額上泛起來,清晰而深刻,她怎麼也不會忘記。
也幸而沒有留下疤。
阿貍看見她摸自己的額,就把小腦袋迎上去,想要抵住她的額頭。
軟軟的阿貍跟她互抵著額頭,胡須差點戳到她的眼睛裡去。她把它的胡須撥開,阿貍不怎麼怎麼弄的,胡須立刻朝裡一卷,戳不到她了。
夜色深濃時,顏遲感覺到陸致來了。
他涼涼的手指放在她的額頭上,在她之前受傷的地方撫摸著。顏遲心思一轉,立即糯糯囈語,“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