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腦還有些昏沉, 她放下胳膊,手背搭在額頭上,額頭上還很燙。
許多時光過去之後,她隱約知道有人入了室內。一股清苦的味道在室內蔓延, 這味道濃鬱, 聞了感覺鼻子都不舒暢。
“姑娘, 姑娘, 您醒醒。”
顏遲聞聲,拿開橫在頭頂的胳膊, 仰臥著看著床邊上的人。
“請姑娘快些用藥。”
顏遲皺鼻, 那清苦的氣味原來是藥。她起來,靠在床邊。白瓷碗裡的東西色澤黑糊糊的,冒著的氣兒飄到她這裡,渾濁且難聞。她不想喝。
但是又不能不喝, 要養好病就必須得吃藥,風寒雖不是什麼大病, 但也拖不得,拖久了也就成了大病。
她把藥碗接過來,也沒用勺子, 一口氣全喝了下去。溫熱的藥從口腔裡流下去,苦得舌根都沒了知覺。
“請給倒我一杯茶。”她咧著嘴, 牙齒咬著舌尖。
她從來沒有喝過這麼苦的中藥。這藥像是把所有含苦味的東西都熬在一起了般。丫鬟拿著茶才走近床,顏遲就迫不及待地把茶杯一把奪了過來,然後一股腦全部灌進去。
清涼的茶水入腹, 總算把那股子陣苦味兒涮了下去。顏遲把茶杯還給丫鬟,道了聲謝後,複又躺下,不一會兒便入了睡。
江修璽從顏遲那裡回去後,平複下忿忿的情緒,拿出書文來看,看了好半天卻仍沒看進去。手上那酥麻癢意還未退卻,心緒也十分煩亂。發覺自己看了這麼久的書竟然連一頁都沒翻,他用力把書一摔,摔在了桌面上,發出劇烈的響聲。
在外面候著的阿福被這聲響下了一大跳。他偏著頭,偷偷地往裡一看,卻見少爺面色十分難看,桌案上的書移到案邊,差點就要掉下來了。
阿福哂然,不知道少爺怎麼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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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裡沒點燈,暗沉沉的,青染進去後只看見案前的一團黑影。她低聲道:“王爺。”
黑影沒動。
房間裡的氣氛壓抑得很。青染把茶放下,爾後關門離開。她站在外頭,看著漫天霞光,心底不禁嘆氣。
也不知顏遲去了哪裡。
今日她得知照顧阿貍的下人被阿貍咬傷,她以為是顏遲出事了,就去小院看一看他,卻不曾想,那被阿貍咬傷的卻不是顏遲,而是一個看著眼生的丫鬟。她問顏遲去了何處,那丫鬟一邊上藥一邊說隨著公主去了外面。
丫鬟說完後又道她不敢再接近阿貍,還請她幫她照顧著。阿貍也對她不親近,她也很是怕它咬她。
然而見那丫鬟被咬的血跡淋淋,便也答應了她。丫鬟走後,阿貍先是蹲著,往門口張望。大致過了一個時辰,它突然像是發瘋般,朝院子外面跑。
她驚住,連忙去攔它,卻攔不過。追至大門時,正好碰見王爺與公主歸府,阿貍見了王爺卻還要往外跑,直到王爺喚了它一聲,它才停下來。王爺抱起它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麼,阿貍垂下小頭顱,靠在了王爺身上。
青染稍稍緩下心神。要是阿貍跑出去找不見了,她可是要沒命的。
王爺和公主一行人進入府內,青染卻沒看見顏遲。不是說他與公主一起出去了嗎?為什麼不見他?她正疑心,卻又發現王爺和公主的神色都不大好,是發什麼什麼事情了麼?
她不得而知。
傍晚將至時,仍是不見顏遲。用完晚膳,她隱約聽見家僕小聲議論著要抓誰,她聽著他們依稀的描述,驚駭住,她生出了個不敢置信的念頭。
難道說,顏遲逃了,王爺要抓的人就是他?
玄七從外面進來,青染趕忙讓開位置,讓他進去。
玄七入內,拱手行禮,道:“屬下拜見王爺。”
“沒抓到?”陸致吐出三個字。
玄七緊繃著,道:“沒有。”
“繼續。”陸致道,隨即令玄七下去。
“喵……”阿貍懨懨地垂著頭,很沒有精神的樣子,蔫蔫巴巴地把腦袋擱在陸致的手臂上。陸致慢慢摸著它的頭,狹長的眉骨緊皺,重摺的唇峰向下抿著。
“為何不高興?”他對著阿貍道。
阿貍嗚咽般地喵嗚著,一藍一紅的兩只大眼睛像是退去了顏色,變得灰濛。它的小耳朵軟趴趴地抵著他。
“不過才幾日而已,你就這麼離不了她?”陸致寒聲道,說完,白日裡,那人笑著抱住他的情形浮現在眼前。
顏遲。他無聲念著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