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只是因為她不肯去給你們坐莊麼?是因為我吧?是因為她嫁給我了是麼?”
張哲沒有顧及他的要挾,自顧自問了下去。
“我再說一次你不要亂說話!我會告你誹謗的!”羅楊帆語氣裡帶著憤怒,胸膛開始上下起伏。
張哲沒有繼續問,羅楊帆像被踩住了尾巴失了那一臉慢悠悠的嘲笑,說明張哲說的是對的。
“你知道讓我拿什麼換她我都願意。可是既然已經這樣了,我們,幹脆魚死網破吧。”
張哲的話在威脅,語氣卻平淡的沒有起伏,眼球都沒有絲毫轉動。羅楊帆一時語塞,看著張哲卻沒有反駁,等想起來的時候,張哲已經走了出去。
他的背影微微顫抖,卻挺直著身子絲毫不像已經被壓垮的人,步伐堅實,每一步都那麼平穩。
法官說陳晨不需要調換監獄,那現在應該就可以去探視。大家安靜的跟在張哲身後,安娜的爸媽先回了家。
陳晨走進牢房,監獄不用調換,那以後的十八年,這裡就是她生活的地方了。十八年,按照一萬小時的理論,每天八小時,十八年,可以熟練掌握其他五門手藝、可以學習五項新的專業知識、除此之外還可以做很多事,比如陪在張哲身邊。
張哲來看她的那晚偏頭痛發作,整個人盡量往她懷裡鑽進去,小聲在她懷裡念著‘我愛你’,夢裡小聲嘟囔出來的那句夢話,都是讓她回家。現在回不去了。至少十八年之內,回不去了。
獄警敲了敲門,通知她有人來看她。她慢慢站起身,是該和張哲說清楚。
門開啟之後,張哲抬起頭看向她,陳晨突然想轉身跑掉。
他站起身盯著她慢慢坐在了對面,陳晨沒開口,也沒有抬頭。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張哲打破了沉默。
“我會救你出去的。”
張哲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她。陳晨吸了下鼻子忍回眼淚。
“回家吧張哲,回去吧。”
“你在胡說什麼,你在這裡,你讓我回哪裡?”
安娜坐在旁邊抓住了她的手:“我不會放棄的,我要就你出去。”
眼淚還是沒有忍住,陳晨歪了下頭把手抽出來。事實就是現在這樣,和羅家作對就是沒有好下場。
“囑咐劉雅和王強去找下家領導,在定律基金想混下去,需要有操盤手庇護才可以。”陳晨還沒忘了自己帶過來的人,還好沒讓他們作證,如果被判成偽證,他們也倖免不了了。
張哲和安娜都不再說話,聽她交代後事一樣囑咐著這些話。張哲越來越緊張,越緊張越覺得害怕。
“沒人幫你交代,你自己帶來的人自己出去和他們說。”張哲像個賭氣的小孩子,氣哄哄的回答她的話。她輕輕笑了一下,張哲賭氣的樣子和以前一樣。
“張哲”她站起身舉起雙手,示意獄警自己要回去了,“我們離婚吧”。她打算逃避,逃避掉現在的狀況和逃避開張哲,或許他會想明白放棄自己對他來說最好一點。
一句話像個炸雷一樣在張哲耳邊響起,他不敢相信,抬起頭看著她的背影,片刻之後就明白了她的用意。為什麼明明受害的人是她,明明現在還痛哭流涕的是她,可是到了現在的境地,她都還想著自己。
“遇到困難就退讓,有所求就拋棄,那我有什麼資格說我愛你?”張哲站起身並沒有走過來,在這裡一切過大的動作都不理智。他的聲音因為悲傷在崩潰的邊緣顫抖,下一秒就會破碎。
陳晨背對著他不回頭,她都懂,可是現在這就是對張哲來說最好的選擇。離開她就是最好的。可是卻總說不出狠話,面對張哲她連一句責備的話都說不出口。她只好徒勞的低下頭,把哭聲壓回胸腔跟著獄警走了回去。
“你別想還可以離開我。”門關上的最後一刻,張哲的聲音從裡面隱隱約約的傳過來, 原來絕望時沒有底線的,她以為自己咬破獄友的脖子歇斯底裡的時候就是已經最絕望了,可是張哲的臉就在眼前,時而微笑時而哭泣。
陳晨走回牢房裡,在窄小的床上縮成一團抽噎。以後都不要再見了,別再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