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連她都記不起上一次大笑是何時了,是六少爺降生那一天麼?不是的,那時的她和姑娘,更多的擔心是壓在六少爺頭上的兩個庶子吧……
「高媽媽,勞您親自跑個腿兒請陳爺爺來一趟吧,方才老爺問起太太,我說太太不舒服呢……」陸清寧不好意思的商量道。
高媽媽的感慨立刻被打斷,卻沒有半點不快,反而笑著應聲:「老奴只顧得高興了,倒把這茬兒給忘了,老奴這就去。」
謝氏卻在一邊幽幽的來了一句:「奶孃年歲大了,我真不忍心叫奶孃這麼日日擔驚受怕的,還要時不時的出宅替我跑腿兒。」
高媽媽一驚,立刻顫抖著聲音問道:「太太……太太莫叫奶孃出去養老,奶孃還能伺候太太幾年呢,還想替太太照顧小少爺呢。」
謝氏心下衡量了良久,方才又道:「恐怕最遲明年秋,您的孃家侄子便又得來接您,我再想留您也留不住啊……」
「大姑娘在莊子上待了快一年了,什麼樣的性子也該磨礪得差不多了,等我抽空商量了老爺,便將她和石媽媽都接回來罷!」
高媽媽緊著擦掉眼角的淚。明年秋,還好還好,太太的産期在今年臘月底,她還能幫著太太帶帶小少爺。可是那大姑娘……
「等太太生産之後再接她們不成麼?三姑娘好不易打發了外面一群虎狼,太太為何又要再接回來一個放在身邊呢。」高媽媽急得嗓子都啞了。
陸清寧垂眸回憶,這個大姑娘到底是個什麼樣兒的人。可腦海裡的記憶裡只有那麼零星的片段,譬如幾年前的一個春天、太太似乎小産過一次?之後大姑娘也被禁了足,在清嫵園裡一關便是兩個月……
再結合起那位姑娘沒多久又被送到莊子裡去,還有高媽媽的急切阻攔接她回來,這大姑娘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呢!陸清寧如此判定後,忙抬頭附和高媽媽的話道:「媽媽說的是,太太急需養好身子,不忙著接她們回來。」
「便算是石媽媽回來,太太多了個助力,也不急在一時,太太還是從長計議吧。高媽媽擦擦淚洗把臉,先去辦差,別的事兒回頭再說。」
也許謝氏從今兒這些事裡嘗到了主動攻擊的快樂,便想趁勝追擊,將那大姑娘也提溜回來好好訓誡一番,不想再留著她在莊子上逍遙自在了。可大姑娘若真不是個好鳥兒,又能自在多久,何必眼下給自己這邊添麻煩。
謝氏聽了高媽媽和陸清寧的話,也緩緩點頭。她方才只是心疼奶孃,全然忘了自己這不足三個月的身孕了,「是我想的不周到,千疊園打今兒起也許能真正寧靜些日子了,我偏生要給自己個兒找事兒做,真是個不會享福的。」
高媽媽被陸清寧吩咐了一遭,又聽太太這麼說了,心裡的大石頭終於落地,洗了臉出去請陳郎中過來把脈不提。
這廂陸清寧便喊著點翠施紅扶太太進內室:「這木炕又硬又窄的坐著不舒服,不如還是回床上躺一躺吧,娘親只管好好歇著,外面有我呢。」
什麼一動不如一靜的說法,對於陸清寧這個做過特情的人來說,遠遠不止是字面的意思。
她認為所謂的一靜,不過是靜靜觀察破綻,以期之後的一動能達到雷霆一擊的效果;而不是說就像謝氏常年所用的這種法子,你動你的我靜我的,彼此兩不相幹。
既是從今日敬茶之事上下手了,效果又異常的明顯——雪芳的姨娘身份被大老爺一口否定,沁玉雖如願以償,想必短時間內也不敢如何,便從今日開始,將大房裡裡外外換個模樣兒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