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染大大方方施了全禮,道:「有勞餘嬤嬤躬身前來催妝,這一路風塵辛苦,陌染本該在正院伺候,不幸母親兩月前去世,孝期未過,陌染怕給餘嬤嬤過了晦氣,只得請餘嬤嬤到後花園一聚。」
一番話說下來,餘嬤嬤已覺滿意了七八分,當即點頭道:「無妨。有禮有節,陋室也生香。」
顧清媚聽了,心裡更加不舒服,這是明擺著說自己的三娘子不知禮節!當即推了身邊的大丫鬟冬陽一把。
冬陽示意,連忙指揮著眾婆子擺好桌椅,端上茶水,又裝作上去添茶,隨意道:「餘嬤嬤難得到咱府裡做客,奴婢本該為大家助助興,無奈琴棋書畫無一精通,想著自己有個嬸嬸,在江陵北卻是擔了個小醫神的稱號,不若今日就喚來給嬤嬤把個平安脈?」
餘嬤嬤隨和應道:「也好。」
林陌染坐在顧清媚下首,優哉遊哉飲著茶,斜眼就瞟見顧清媚朝冬陽飛快地眨了眨,心想這偏院果然能折騰,如今又不知請來了何方神聖,等著要在餘嬤嬤面前狠狠修理她一頓呢!
沒想到這位小醫神竟然還有些名頭,是江陵北崑山尼姑庵裡挺有名的一位女主持,常常免費給貧苦百姓看病開藥。
餘嬤嬤當即認了出來,放心地遞上手給對方把脈。
「脈象平穩,嬤嬤身體安康,是個高壽福星。」女主持一手持著佛珠,眉目慈祥道。
顧清媚又推了推身邊的女兒,道:「勞煩大師也給我家三娘子把個脈!」
女主持一手虛扶林萱手腕,未幾,竟是笑道:「小姑娘端的是好生養!貧道是出家人,不打妄語,然卻敢保證,三娘子此脈象定是多子之相!」
林萱滿臉飛紅,羞得一下子鑽到顧清媚身後。
林陌染愣了一下。是不是多子之相,把個脈就能看出來了?古人迷信神醫,看不出真假;她是個地地道道穿來的現代人,如何看不出其中端倪!
顧清媚竟是想用多子之相來打動餘嬤嬤!古代男人哪個不希望自己命中多子,尤其是正妻,生出來的嫡子那是妥妥的延續香火繼承家産盡孝盡忠的!三娘子有了多子之相,那等於是開了個萬能的金手指啊!
餘嬤嬤神色中雖看不出端倪,卻當即用正眼打量了林萱幾眼。
顧清媚心道有戲,忙示意冬陽開始下一出戲!
冬陽沖林陌染笑道:「大小姐還請伸出手腕,讓大師把一把脈象。」
林陌染微摺了摺眉,還未遞上自己的手腕,醫神尼姑卻突然低叫一聲,死死盯著林陌染額間三瓣梅花,神色複雜,久久不語。
顧清媚忙道:「這是林府嫡長女,自小額間就有三瓣梅花,只是不知有何含義?大師若是有話,不妨直說。」
餘嬤嬤也起了興趣,問道:「大師何故如此驚惶?」
醫神尼姑道:「在座諸位可知,在佛學中有兩種花,一種是蓮,是聖物,代表一切高貴的起源。另一種則是黑色梅花,是佛學中用來比喻一切不祥的汙物!而這位林氏長女額間,竟然……有三瓣黑色梅花!這實在是,極度不祥啊!」
餘嬤嬤一愣,半信半疑地看向林陌染,忽然也覺得她額間三瓣黑梅有幾分詭異,卻沒有說話。
顧清媚見達到預期效果,心中自喜,面上卻登時嚴肅起來,喝斥道:「放肆!這是江陵總督府的嫡長女,是日後要嫁入九王府當王妃的人,如何容得你這般誣蔑!」
顧清媚不說嫁入王府還好,一說起這個,餘嬤嬤面色更加難看了幾分。任誰也不成是極度不祥的人當王妃,若是傳出去,豈非叫世人笑話九王府?
餘嬤嬤當即站起來,神色波瀾道:「大師所言,皆是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