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打出人命不成？還有沒有王法？就這幾個人，還不知道是誰幹的？”老支書繼續吼著，但顯得無力，黑暗中仍是噼哩啪啦咕咕咚咚響個不停。
老支書說這話有他的含義，只要老黨員靠邊站，留下的人就是動手的人。可惜，電停了一分鐘也多了，卻沒給老支書面子，只有慢慢適應了的屋內，已影影綽綽分辨出幾個身手矯健的影子來。
老支書倒不怕真出人命，他相信只要是他的手下都訓練有素，不會打死人；曾經他也是村裡有名打手，常言道：會揍的揍一頓，不會揍的打一棍；這是長久摸索出來的經驗；打人者一定有春子，他腦瓜靈活的人，不會和法律過不去。而且，春子知道只要出不了人命或大事，依他們村和派出所的關係，老支書也會小事化了。
幾分鐘的時間顯得那麼漫長，老支書正在沒奈何，卻猛然間沒了聲音，輕快的腳步瞬間遠離戰鬥場地，一切歸於平靜。
驚詫間，燈管又瞬間點亮，幾分鐘的黑暗被突然擊退，刺眼的不適！人們又一次的自我調節，復又適應過來。大家不約而同的看秋葉，只見秋葉困難的爬起來，“唉喲唉喲”呻、吟不停。
人們都四散貼在牆根，春子就象沒事人，嘴角掛著笑意，故作驚訝道：“哎呀！文書這是怎麼了？停電是不能亂動的，看我們就沒事，都靠在牆根前就不被絆倒了！”
秋葉止住痛苦的聲音，慢慢抬頭看著春子，面無表情，老大會兒說道：“春子說的對，今後我一定注意，小心腳底下絆倒！”
看秋葉象是沒事，臉上看不出受傷來，老支書多少有些安心。要知道明天文書如果鼻青臉腫，他該怎麼向外界說？這和打他一巴掌差不多，老支書的顏面何在？
既然秋葉沒說什麼，起碼守著老黨員們不能再說，否則可能會越鬧越大。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會開下去也沒意思，老支書道：“今晚不早了，散會，都回去吧！”
老黨員先走，幾個村委們也先後走出去，春子坐下卻沒有走的意思。大概秋葉還沒緩過來，一起身，不禁“唉喲”一聲，也坐在了座位上。
老支書道：“春子先回去吧，有什麼事以後再說，秋葉留下！”老支書很不高興，卻連發脾氣都發不出來。春子太過分了，竟然在眾人面前打他意中的接班人！
春子道：“書記，我知道你很生氣，可你想過沒有，我辛辛苦苦為你鞍前馬後幹了那麼多事，你哪一步離得了我？臨了臨了給我一刀，傻子還要掙幾掙呢，何況我不是傻子！”
老支書不帶表情道：“怎麼著？嚇唬我呀？我倒要看你有多大本事，你也不想想是誰拉起你來的！”
春子道：“不敢，不敢，你就是借我倆膽也不敢，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蟈蟈，拴得牢穩著呢！”嘴裡說話很謙恭，但聽起來就不是那麼一回事。
春子不再說什麼，瞥了瞥秋葉，後者努力控制著疼痛，儘量不露出來。春子冷笑：“我會和你奉陪到底的，咱們慢慢來！”模樣冷得怕人，轉身大踏步離去。秋葉冷得血液都要凝固了。
支書關切道：“兄弟，不要緊吧？我看看…”秋葉終於放聲呻、吟，一面掀起衣服給老支書看，只見渾身上下青一塊紫一塊，看不見好肉。
秋葉道：“大哥看來我三五天不能來了，明天去檢查檢查……果然不錯，他要上了臺能有咱們的好柿子啃嗎？一輩子也不能把權力交給他們！”老支書若有所思。
夜更深，花園別墅歸於平靜，好象什麼也沒發生過。都走了，春子卻又回來，幾次要叩開老支書的大門。
打了秋葉一頓並不能讓老支書改變已有的決定，他想憑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再力爭一番，他真的不能接受這殘酷的現實。說起來他對老支書一向忠心耿耿，秋葉來村裡接任文書，他就老大不順心，但他還是忍了，因為在會計方面他確實不如秋葉。
他原以為當文書和當書記是一碼事，象老支書就沒幹過文書，不也幹得好好的？但事實卻給了他無情的一棒，令他不得不清醒。他知道得罪了老支書，老支書就決不會隨隨便便放過他，象柳成雙不比他要厲害的多，不也乖乖倒下了？
因此，春子又覺得力爭其實是個錯誤的想法，起碼現在是不成熟的想法。當務之急，他應該向老支書賠禮道歉才是明智之舉。
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春子再也不能再彳亍了，老支書如果睡著了，今晚的就不能叫醒，明天去村裡就一定做不利於他的事，他太明白老支書的性格：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及時悔悟是春子的長處，他毅然拍響了老支書大門，嘴裡不大不小的聲音喊著：“書記，開開門，我是春子！”聲音大了老支書會嫌大，聲音小了又不一定能聽見，春子不得不拿捏好尺度。
知道老支書有吃夜宵的習慣，他估計老支書沒睡，而且他院子裡的燈光依然耀眼。春子覺得他一定聽見了，但卻沒有回答，肯定在氣著他呢！春子繼續契而不捨的拍著大門，一面頑強的訴說：“書記，開開門呀！不然我就在這裡一直喊下去，難道你就這樣忍心嗎？”
寂靜的夜晚好象吞噬了阻力，使聲音格外清晰，似乎要傳的很遠很遠。終於，老支書的妻子前來開門；春子迫不及待問：“書記呢？我是來給書記賠不是來了，嫂子也幫幫我！”
春子也是這裡的常客，今晚的事她看的清清楚楚，但因為老支書的家規很嚴，所以就一聲不吭。她低聲說：“他耷拉個臉正氣呢，多說幾句話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你說透徹了，他也不會再怪你。”
春子點點頭：“放心吧嫂子，我會注意的。”書記嫂子平時待人不薄，生怕老支書得罪人，因此她口碑很好。可惜老支書天生風風火火，不少得罪人，書記嫂子也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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