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力地伏在榻上,顫抖著想要撐起身,然而那一瞬間想到當自己的那些個同僚與政敵會如何嘲笑自己的樣子,又是一個側歪。
人要臉樹要皮,他很無恥,可是卻不能叫別人看見自己的無恥。
宋明婉把他的臉丟到了大街上去。
顫巍巍地靠在榻上,忠靖侯只覺得渾身氣血逆流,眼前發黑,喉嚨間都是腥甜的血氣。若說之前他還有幾分在朝中放手往上爬的雄心,可是這顆心也叫宋明婉給打擊得七零八落了。且正在這個時候,他已經人生都昏暗了的時候,卻聽見有人來傳話兒,說是成國公夫人婆媳一塊兒來了。
對於成國公夫人這糟心的妹妹還有宋明月這糟心的閨女,忠靖侯現在覺得見一面都得少活十年。
可是他不想見,成國公夫人卻已經闖進來了。
“大哥!你來看看你養的好女兒,竟然敢忤逆我!”
成國公夫人今天都要氣死了。
昨天夜半,外頭一片大亂,成國公府命人去查探,說是宮裡鬧出了大事來。
當知道是宋明婉承寵之後,宋明月的姿態頓時就和從前不一樣了。
剛剛進門的時候唯唯諾諾,可是當知道妹妹已經成功,宋明月也抖了起來,不僅對成國公夫人的態度很不客氣,還隱隱有要壓倒她氣勢的姿態。
成國公夫人一向驕橫慣了,哪裡想得到宋明月竟然敢跟自己對著幹。
成國公父子從不理會後院女眷之事,也不知死到哪裡去了,卻叫成國公夫人一個人被兒媳頂撞。
她哪裡是能忍耐的性子,今天就專門上門來跟忠靖侯告狀。
忠靖侯剛剛吐了血,看見成國公夫人就這麼闖進來,頓時眼前一黑。
他又覺得嘴裡有了血腥味兒。
“她是你的兒媳,她不好,你就管教她,難道她還敢忤逆你?”
“如今她有了六丫頭撐腰,還怕我做什麼。”成國公夫人婆媳昨天掐了一個晚上,自然也不知宋明婉今早上被封了嬪,因此宋明月依舊是一副翻身農奴把歌唱的強勢。此刻見成國公夫人跟父親抱怨,她後腳就跟了進來,在忠靖侯一雙赤紅厭惡的眼裡紅著眼眶走到他的榻前福了福,低聲說道,“給父親請安。只是姑母……”
她一雙美眸含淚,壓低了聲音說道,“父親,我怎敢忤逆婆婆呢?只是國公府裡的日子不好過,姑母對我太苛待,我實在是很難受。”
“父親,姑母的性子,父親是知道的呀。她一向都喜歡欺負人,刻薄別人,我千般好萬般孝順,可是在姑母的嘴裡卻說不出一句好話來,還要汙我的清名。”
宋明月就掩了掩自己的眼角。
“清名?你還有個屁的清名!自己爬了我家大哥兒的床,如今你妹妹有樣學樣,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把宋家的臉丟盡了,你還跟我講清名?!”
成國公夫人看不慣她妖嬈的樣子,頓時在一旁重重地唾了一聲。
“姑母怎敢這麼說話。六妹妹承寵於陛下,這是宋家的榮光,是宋家的喜事呀!”
宋明月有了宋明婉做靠山,哪裡還將成國公夫人放在眼裡。
她轉頭就對臉色難看地看著自己的忠靖侯笑靨如花,連臉上的眼淚都格外耀眼。
“父親,您說呢?”想必忠靖侯為了自己的仕途,是願意自己的女兒在宮中得寵,父女聯手的吧?
回答她的,是一記重重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