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宋明嵐起來,惠心急忙將花囊放在一旁的架上,上前服侍宋明嵐換衣,嘴裡就笑著道,“是寄居在侯府的秦姑娘送的。”
“秦姑娘?”
“彷彿是老太太家的遠方親戚,前些年家中沒了親人就投奔了來,論起來,姐你得稱人家秦姑娘一聲表姑媽。”這位秦姑娘是宋明嵐離京之後住到府裡的,因此宋明嵐主僕都不認識,不過能主動過來問候,惠心對這位秦姑娘的印象就極好。見宋明嵐挑了挑眉,她頓了頓,方才繼續柔聲道,“這位秦姑娘如今也已經二十歲了,不知怎麼就還在咱們侯府裡當個老姑娘,聽最喜歡花花草草,最是個和氣的性,滿府裡都她的好話兒呢。”
“是嗎?”宋明嵐笑了笑。
“聽前兒也去安泰公主的詩會了,昨天送二房的五姐回去休息,因此姐你沒有見過她。”
“既然是老太太的親戚,平日裡你們就客氣尊重些。”宋明嵐不置可否,只隨手撥了撥架上的花囊,見對面的銀鏡之中露出了一道窈窕柔媚的身影,長長的裙擺迤邐在地上,纖細的腰肢不及一握,那頭上搖曳的鳳釵璀璨,她笑了笑,方才往前頭去給忠靖侯太夫人請安,順便一同用膳。此刻忠靖侯太夫人的房中已經是歡聲笑語,雖昨日吐了血精神不大好,可是忠靖侯太夫人此刻卻在微笑。
她靠在一旁的軟榻上,正聽坐在自己身邊的一個眉目驚豔的少女笑笑,十分慈愛。
“您不知道,是安泰公主的詩會,整個兒和五皇的選親似的!滿城的世家貴女,多少的名門淑女,都叫安泰公主給攏在一起吟詩作畫的,或是撫琴歌唱,都是為了叫五皇好好兒看看有沒有合心意的。您,這合適嗎?不別的,五皇把咱們這些世家豪門的姐當成什麼了?咱們是他可以隨意挑的嗎?偏偏還有那幾個丫頭,做著公門侯府的姐主,五皇一出現就跟失心瘋了似的,我冷眼瞧著五皇還沒什麼,她們就自己封了自己皇妃了!”
“你這個促狹鬼。”那少女得活靈活現的,忠靖侯太夫人就忍不住笑了。
“只是五皇並不是這樣驕狂的人吶。”她又喃喃自語。
雖然李貴妃對皇後咄咄逼人,氣勢洶洶的,可是五皇卻難得是一位十分內斂的人,他一向都不怎麼參合李貴妃與皇後的後宮之爭,為人溫潤卻又不失強硬,也是因他的確出眾,因此才能與皇後所出的皇長趙王打成平手。
這大咧咧給自己挑選女人,還是在這麼多侯門豪門之中挑選女人,這不是在得罪人嗎?
半個帝都只怕都被五皇此舉給得罪了,忠靖侯太夫人心中就生出幾分疑惑。
人家豪門貴女,也不是由著五皇這樣怠慢挑選的啊。
“誰不是呢,羅國公家的梅姐姐元姐姐當場就起身走了,安泰公主好大的沒臉。”那少女嘰嘰喳喳地叫道,“要不是二姐姐拼命拉著我,我也走了。我雖出身尋常,也後面靠著侯府尊榮,是叫皇家這麼打臉地挑選的人嗎?”她頓了頓,見忠靖侯太夫人含笑看著自己,又一歪頭笑嘻嘻地道,“更何況五皇挑就挑吧,一個中意的都沒有,臉色黑黑的甩袖就走了,這更丟人了。我豈不是成了別人挑剩下的?”
“剩下了誰,也剩不下你。”忠靖侯太夫人就被她這自嘲的笑語給都得前仰後合的。
宋明嵐見眾人的目光都落在那笑嘻嘻的少女的身上,也不在意,只是目中若有所思。
這年頭兒都講究一句名言。
不怕狼對手,就怕隊友啊。
安泰公主這一回大概是馬屁沒拍好,拍在了五皇的馬腿上。
什麼施展才藝在五皇面前展現,好大的氣魄好大的臉,那些有些自尊的姐,誰心裡不羞憤?
清清白白的女孩兒,卻叫男咧咧,肆無忌憚地看了個透徹,任憑男挑選?
不僅這些女孩兒失了體面,就連這些貴女背後的豪門,只怕都要恨死李貴妃與五皇了,大概還得覺得這是公然打臉。
幸虧五皇倒是個人傑,沒接安泰公主的這些話題,反而轉身就走,倒是將體面都留給了這些貴女,不然他但凡張狂些,修下幾個大仇人還是很可以有的。
一場詩會本為籠絡帝都豪門之家,可是卻差點兒把五皇給坑到陰溝裡去。
這安泰公主就是傳聞中的隊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