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老爺的控訴非常犀利。
甚至提及李氏當年怎麼打著真愛的旗號與忠靖候也如自己一般暗通曲款的做派。
畢竟,忠靖侯夫人當年也是這麼走過來的啊。
難道不能對三老爺這熾烈的愛情感同身受?
想當年宋明嵐親娘還沒死呢,不就是這位此刻正憤怒地指責別人的女人,擺著一副情不自禁愛得天崩地裂的模樣在人家面前橫行,強搶走了人家的夫君,硬生生氣死了人家原配嗎?
往事歷歷在目,此刻宋三老爺就真心覺得這個的繼室太雙標了一些。明明自己此刻幹的和當年這倆幹的差不多,為什麼都來指責他?做人這麼無恥,老天都看不過眼去,雷都能劈死他們!
宋三老爺就覺得自己特別有理。
“你這個,你這個……”李氏氣得都哆嗦了。
哪怕她當年再風光得意,可是來路不正,也不願意總是叫人評。
宋三老爺張口閉口當年真愛的,叫她情何以堪呢?
打從她成為正經的忠靖侯夫人,就希望大家記住的是自己的端莊賢惠,而不是當初的無恥好吧?
“住口!”忠靖侯的面也掛不住了。
若之前還不過是在作壁上觀,那此刻宋三老爺擠兌完李氏又擠兌他,就著實叫忠靖侯接了。兒女們都是要嫁人的年紀,忠靖侯也是要臉的,他猛地抬手,一耳光就抽在弟弟的臉上!
他雖然並不是孔武有力的體格,然而宋三老爺天天活色生香地快活,身早就虧空得不行,哪裡捱得住這一巴掌,竟硬生生地原地叫親給打了一個轉兒,暈頭轉向地一頭捧在了一旁的牆上,磕得是個頭破血流。
他養尊處優慣了,只覺得眼前一黑腦門兒劇痛努力張開手就摸出了一把的鮮血,頓時驚駭,慘叫道,“殺人了!謀害親弟了!”他慘叫了一聲,當場躺倒。
宋明嵐頓時就震驚了。
這三叔無恥的程度,簡直叫她不知該什麼好了。
這侯府裡竟然有這等人物,從前她真是看了她三叔啊。
這不是要氣死忠靖侯的節奏嗎?
果然忠靖侯氣得臉色發青。
他雖然看似氣勢洶洶,其實也就是給宋三老爺一個的耳光,這混賬竟然就敢滾在地上誣陷他,這叫他情何以堪?!忠靖侯滿心的鬱悶,見上房中眾人都看著自己,李氏已經無顏見人,拿繡著並蒂蓮的帕遮住了自己的臉低聲哭泣,他一雙大手在身邊用力握緊,努力剋制著不要真的上前弄死宋三老爺這個混賬的弟弟,低聲對冷眼旁觀的忠靖侯太夫人道,“三弟瘋了!母親,侯府的名聲不能亂。”
“你們一個個兒都是有主意的人,問我做什麼。”忠靖侯太夫人才嘔了一嘔血,哪怕此時口含人參,臉色卻很不好看,靠在椅背上有些厭倦地道。
她滿頭的白發,明明身處錦繡綾羅之中,明明富貴滿堂,卻無端露出幾分悽涼。
忠靖侯垂了垂眼睛,眼底帶了幾分殺機,緩緩地道,“三弟喜歡美人,兒送他十個!只是那等背主的丫頭是不能留著給侯府當笑話,就送到莊上去,叫人嚴加看管,若她最近承寵沒有有孕,回頭……兒送她嫁妝,叫她遠嫁。”他雖然得合情合理,只是宋明嵐就見忠靖侯那眼底湧動的殺機,就知道那丫鬟只怕是保不住性命了。她並不覺得那丫鬟無辜,因此也生不出什麼同情。
既然與主有染,還炫耀到主母的面前,自然就要接受事情失敗後的結果。
一個暗地裡爬床的丫鬟,還能叫她可憐什麼?
“多謝做主。”見忠靖侯也是想悄無聲息將此事給揭過,宋三太太就低低地鬆了一口氣。
只要侯府不鬧出醜事來,她女兒的名聲算是也抱住,不會被宋三老爺這無恥人給連累了。
“這一回,是弟妹受委屈了,你放心,我不會叫你吃虧。”忠靖侯見宋三太太本來是霸王似的人,此刻卻哭得可憐,多少也覺得自家虧心,沉吟了片刻,方才淡淡地道,“前兒門下孝敬了一個莊,不大,不過五十傾,雖了些,難得的是在帝都旁,管著也便宜,就給七丫頭做個私房好了。”七姑娘宋明菲,乃是宋三太太嫡出,自幼疼愛得不得了,愛若掌珠。宋三太太今日鬧的這一場,泰半也是為了宋明菲。
聽了這話,宋三太太眼睛一亮。
三房依附長房過活兒,雖然在侯府之中錦衣玉食,只是手頭兒卻並不活泛。
五十傾地在忠靖侯眼裡算不上什麼,可是對於宋三太太,卻是極好的了。
“多謝。”她便宜也佔了,討厭的丫頭也收拾了,此刻就偃旗息鼓,乖巧地不再多什麼。
宋明嵐見忠靖侯努力將所有事兒都給了結,也不覺得失望,只是有趣地看了看地上躺倒卻沒人理的宋三老爺,眼底淡淡的鄙夷一閃而過,起身清冷地道,“今日之事,實在令開眼界。父親,侯府下人眾多,父親也要捂住他們的嘴,不然日後被人嘲笑譏諷,總是拿今日與當年事兒,父親有一百張嘴,難道能得清?那些輕狂豈不都是被人攻殲的汙點?”她看了看瑟縮的李氏,就笑著道,“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太太,您的心腹丫鬟正是花期,扣住不放人嫁人,總不是個人事兒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