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嵐一向總是很戲謔或是冷眼挑起的紅唇頓時抽搐了一下,因為晉王扶了扶她,修長的腿抬起,已經邁門而入。
迎面而來的尖叫的咒罵和女的哭泣都沖入晉王的耳朵,難得的是這冷冽俊美的皇族青年半點兒都沒有將這些爭鋒放在心上,而是面色不動地越過了在看到這位殿下進門之後呆呆仰頭看過來的眾人,幾步就走到了老臉通紅的忠靖侯太夫人的面前微微頷首道,“太夫人,本王來看望你身是否安康。”雖然嘴上著客套的話,然而晉王面容冷酷目光充滿冰雪,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瞧瞧人家太夫人有沒有掛掉呢。
“殿下怎,怎麼來了?”忠靖侯太夫人一張老臉都丟盡了,見晉王竟目睹家中醜事,死過去的心都有了。
畢竟世家豪門,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一張臉。
不然成國公也不會很識趣兒地告辭而去。
“殿下?!”忠靖侯也沒想到竟有這樣的神轉折,見晉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了,頓時手足無措。
“無事,你們繼續,本王只是來喝杯茶。”
晉王坦然地轉身,就坐在了臉色木然的宋明依的上首,臉色平靜神態冷淡,就跟打醬油的一樣無辜。
可是他再表示自己可以當一個透明,那尊貴卓絕的尊貴氣勢也令人不能忽視他的存在,連正跪在忠靖侯太夫人面前哭著控訴李氏的宋三太太都傻眼了,連哭都忘了呆呆地看了晉王一會兒。然而想到了自己的遭遇,她還是用力咬了咬牙,眼眶紅腫地指著一臉百口莫辯的李氏與忠靖侯太夫人哭道,“都家和萬事興,也都百年世家外頭是殺不死的,只有從內裡開始殺將起來,才是一家傾覆的時候!老太太,我自認嫁入侯府這麼多年,從未有過錯處,可怎麼就叫人踩到頭上,叫人欺負我,叫那等人敗壞了家中和睦呢?”
“弟妹這話我不敢應,求老太太明鑒,此事若是兒媳指使,但凡兒媳知情,此刻兒媳只叫雷劈死,不得好死!”
“可見天也有瞎了眼的時候,竟忘了劈死你這個敗家的婦人呢!”李氏一跪在忠靖侯太夫人的面前,宋三太太就反唇相譏。
“我都賭咒發誓了,弟妹還想我怎麼樣?”李氏此刻就真的想哭了。
什麼為了自己的女兒宋明月籌謀婚事前程,此刻都是浮雲!
若是不過了眼前這關,忠靖侯對她存了心結,那就是夫妻生隙,日後情分就算是完了。
若是從前,李氏也不會很在意,左右哭一哭怯生生地求個繞,忠靖侯這疼惜妻的也就將此事給忘了。可是如今不行啊,忠靖侯正寵著兩個豆蔻年華的妖精,那兩個妖精若見自己失寵哪裡有不踩上一腳的道理呢?一旦她們在忠靖侯耳朵邊兒上點眼藥,忠靖侯真的聽進心裡去,那以後怎麼可能會原諒她呢?
李氏此刻什麼意氣風發都沒有了,她感到晉王那居高臨下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越發委屈得心中鬱悶。
晉王在宮裡是她姐姐李貴妃的大對頭,此刻看她丟人現眼,只怕回宮去,要嘲笑李貴妃了。
“行了!沒得在殿下面前丟人!”
可憐忠靖侯太夫人年紀一大把,本該安享尊榮安享晚年,與孫女兒們笑笑的年紀,如今卻要理會兒媳們這等狗屁倒灶的妾丫鬟的紛爭,一顆心也覺得十分不是滋味兒。
“老太太!”宋三太太就哭著喚道,“若老太太再不為兒媳做主,兒媳在這府裡頭是斷沒了臉的。”
她這些年一心服侍自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卻處處妥帖百般的侍奉,雖有心思,可是卻實在用了真心的。況比起藉著李貴妃在侯府十分張揚的李氏,忠靖侯太夫人自然是更偏心宋三太太一些,此刻見她一貫神采飛揚,此刻卻可憐到了極點,忠靖侯太夫人心裡越發覺得李氏這事兒是做得過了。
擠兌繼女去禮佛也就罷了,如今變本加厲,連隔房的妯娌都不放過,若再不壓制,豈不是日後要騎到她這個侯府的寶塔尖兒頭上去?
忠靖侯太夫人最不能容忍侯府中有人動搖自己的權威,目光就微微一沉。
宋明嵐風姿綽約地立在門口,隔著搖曳晃動的珠簾看了這場好戲,見忠靖侯太夫人這火兒也被吹起來了,就挑眉一笑,嫋嫋地走到了宋明依的身邊坐下。
她的手邊兒,正坐著面無表情,一張俊美至極的臉彷彿玉鑄的晉王。
見她坐過來,晉王眼角微微眯起,側身給宋明嵐倒了一杯茶。
“看戲。”他壓低了聲音道,“心情好。”
雖然忠靖侯太夫人最近對宋明嵐很不錯,可是在晉王的心中,這老太太也是當年逼迫宋明嵐淪落荒山的罪魁禍首之一,如今的一點善意,完全不能抹殺當年太夫人無動於衷的罪過。
因此,此刻見忠靖侯太夫人氣的渾身發抖,氣的恨不得掀桌,氣的自怨自艾晚景悽涼,晉王唯一的回答就是……
修長有力,骨節分明的手微微抬起,幹脆地給這場好戲,鼓了鼓掌。
“繼續。”他沒心沒肺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