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閨閣貴女,本就不該叫別人知道自己在閨中之事。”宋明嵐卻並沒有方靜書那甜蜜忐忑的心情,此刻她緩緩起身,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在一旁走動了一會兒,才想問問成國公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就見外頭匆匆走來了一個十分美麗的丫鬟,這丫鬟眼角眉梢都帶著幾分詩書與驕傲之氣,彷彿十分得寵的模樣,見了宋明嵐微微一怔,之後有些不願地上前請安,福了福輕聲道,“給大姐三姐請安。”
她婀娜一福,如弱柳扶風,風流無比。
宋明嵐見府中竟有這般姿容出眾的丫鬟,不由挑了挑眉。
“你是七表妹身邊的丫頭?”方靜書見宋明嵐一臉茫然,就在一旁問道。
那丫鬟見是方靜書,臉頰上就帶著幾分紅潤羞澀,低聲道,“回世的話兒,奴婢是七姐身邊的掌詩書的丫鬟。”
“我記得七表妹不是去赴安泰公主的詩會了嗎?”安泰公主的這次詩會十分盛大,這都開了幾天了,帝都之中但凡有些名氣的豪門貴女,官宦家的姐全都去捧場,據安泰公主命人收拾出了一處極大的別宮宴請這各家的姐們,那種種的風流詩會令人心折欽羨不已,貴女們都以收到安泰公主的帖為傲,可以是十分重要的一場盛事。方靜書想到這裡,就對宋明嵐十分可惜地道,“三妹妹回來得晚了些,若早些時候,許你也可以往別宮去。”
那丫鬟聞言,隱蔽地露出幾分不屑。
真當安泰公主那般貴人雲集的詩會,是誰都能去的不成?
想去,也得看看公主殿下瞧得上瞧不上你,才好大話呢。
她雖然並未開口,然而宋明嵐卻將她的目光盡收眼底,心裡就對那位只聞名未見面的七妹妹的性情知道了幾分。
七姐宋明婉也是李氏的女兒,與宋明月不同,彷彿在府中人緣兒不錯,才學也很出眾,聽是個伶俐可愛的脾氣。只是身邊兒貼身的丫鬟都是這麼個德行,那作為主人的品德想必也有限,宋明嵐心底已經多了幾分揣測,只是卻懶得與一個丫鬟爭高下,見她一臉的焦急,便笑著道,“這丫頭只怕還有差事,我就不攔著她,免得她怠慢了誰。”她並不在意,可是宋明依卻覺得不喜,看著那丫頭抿了抿嘴角。
“幸虧三妹妹回來晚了,不然若去了安泰公主的詩會,又怎麼會救了我,還可以去拜見昌平長公主呢?”
她毫不客氣地抬出了昌平長公主這座大山。
就算昌平長公主再不得寵,她名位上也是安泰公主的姑母,是長輩,在宗室中的地位也比安泰公主高出許多。
宋明依拿長公主來壓制安泰公主,自然是一壓一個準兒的。
那丫鬟的臉頓時就白了,目光閃爍地飛快看了這傳中軟弱好欺負的大姐一眼,又垂了頭不敢再看。
“去吧。”宋明嵐淡淡地吩咐。
“是。”她彷彿並未將自己放在眼裡,這丫鬟臉色雪白,又帶著幾分憤恨,卻不敢再停留,轉身就走了。
“她都不知該與咱們告退?七妹妹怎麼管束丫鬟的。”宋明依低聲道。
“不過是個丫鬟,與她計較,平白叫咱們的身份都低微了。”
宋明嵐卻不在意這一點點的冒犯,左右在外這丫頭若無禮,倒黴丟臉的也只有宋七姐宋明婉,跟她又有什麼關系呢?
她此刻興致全都沒了,只是想著到底不能在成國公面前失禮,因此勉強忍耐著陪著方靜書在兩旁走了走,正走到一處有些僻靜的假山旁,卻聽見那假山之中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衣裳的摩挲聲,還有一點女與男的調笑聲,之後,就有一把女柔媚的哀怨的聲音從假山裡透出來,嬌滴滴地道,“奴婢陪著老爺也有段時候了,怎麼您還不提要了奴婢回去?難道叫奴婢沒名沒分地一輩不能見光嗎?”
“我的心肝兒,討了你回去容易,只是你也想想,太太可是省事兒的人?你若是有了名分,在太太面前掛了名兒,那就叫太太給惦記盯緊了,再想和我親近,只怕就不容易了。”
女的聲音之後,就透出了一個男有些含糊調笑的聲音來。
宋明嵐的腳下微微一頓,聽著那女不依,一定要個名分的痴纏,再聽到那最後嘖嘖的水聲,眯了眯眼睛。
“三……”方靜書哪裡能想到自己不過隨便走走,竟與宋明嵐宋明依撞破了這等隱秘之事,心中慌亂不知該如何是好,待聽到那曖昧的聲響,一張俊秀白皙的臉,頓時紅透了。
他雖然房中並無姬妾通房,可到底是年長的世家,哪裡聽不出那裡在做什麼?
他一張嘴,宋明嵐目光就是一凜,側身踮腳,用力捂住了他的嘴。
少女柔軟的掌心覆蓋在唇上,鼻息之間都是泛著淡淡佛香的幽香,青年只覺得天地雲空都遠去,眼前一片空茫。
只有一聲比一聲強烈的心跳聲,在他耳邊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