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伯爺回府。”她笑著對忠靖侯吩咐道。
忠靖侯心裡苦死了,他知道懷鄉伯經此一役算是把自己恨到骨頭裡去了,他本想把鬧事的宋明嵐給抓出來送給懷鄉伯報仇解恨,誰知道宋明嵐骨頭這麼硬,一轉眼就抱住了晉王這粗大腿,這晉王出面,連懷鄉伯都不敢對她動手,只怕心裡只會怨恨自己這個宋明嵐的親爹了。
古往今來,這世上有許多的坑爹貨,忠靖侯就覺得宋明嵐簡直就是個中翹楚,自己簡直要被她坑到西天上去了。
“貴府深情厚誼,在下銘記在心,不必相送!”懷鄉伯的眼神落在忠靖侯太夫人母的身上,許久,突然冷笑。
那外頭妾室的哭聲還在,懷鄉伯的心裡頭就跟刀捅了很多刀一般,心疼得要死,此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忠靖侯勉強的笑容裡霍然冷笑,也不去看怯怯地坐在一旁的兒媳宋明依,轉身昂首闊步地走了。見他揚聲叫人跟自己離開,忠靖侯快步送出去,許久之後臉色蒼白地回來,看著漫不經心的太夫人,忍不住頓足道,“母親,怎能庇護這個畜生!”他顧不得晉王還在了,見忠靖侯太夫人不理睬自己,指著宋明嵐罵道,“看你做的好事!”
“我為父親爭臉了,父親不誇贊我,罵我做什麼。”宋明嵐雖然覺得晉王有些壞,不過躲在這人挺拔身姿的陰影裡,卻覺得安全極了。
她抹了抹自己如雲的鬢角,香腮似雪,在跳躍的燭火之下透著驚人的美豔,見忠靖侯匪夷所思地看著自己,慵懶地靠在椅背上挑眉笑著道,“懷鄉伯還敢與父親翻臉?他那個賤妾與庶欺淩大姐姐,半點兒沒有將父親放在眼裡,父親若巴巴兒地巴結他,叫人看見豈不是父親卑躬屈膝?許父親為了權勢給懷鄉伯做奴才狗腿的話都能編排。如今女兒重整父親的威儀,叫他知道父親的厲害,難道父親不覺得這是一件好事。”
忠靖侯也是心機深沉的資深朝臣,聽到這般顛倒黑白的對話,深深地覺得宋明嵐很有前途。
這若生得是個兒,如今在朝中也只怕是奸臣佞臣一個啊。
“父親,都是我不好……”宋明依急忙起身謝罪道,“是我錯話,叫三妹妹為了我惱怒,都是因為我……”
“與大姐姐無關。懷鄉伯內帷不修,寵妾滅妻,日後定然有大亂,父親早與他做切割,總是不會被他牽連。”宋明嵐見忠靖侯想罵人卻罵不出來的憋悶與鬱悶,笑了笑就柔聲道,“父親也想一想,咱們這樣的家世,何必去討好區區懷鄉伯連自己的臉都不要了?就算要攀附,為何不去攀附國公府?成國公是父親的妹夫,羅國公太夫人與我家交好,這不比懷鄉伯來得更可靠?難道父親想要什麼官位,姑丈不會為父親出言,鼎力支援?”
她的聲音依然平靜淡定,忠靖侯臉上的怒意,慢慢地消散了很多,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這個多年不見的嫡女。
“父親,你太心急,只顧及眼前,忘記咱們家姻親不只懷鄉伯府這一處。”宋明嵐輕輕地道。
她看著忠靖侯的眼,一雙幽深瀲灩的眼明明滅滅,最後化作平靜的水面。
只是那平靜之下,卻還帶著幾分暗潮。
“三丫頭這話有理,靠著與你親近的妹夫,不比靠著那靠不住不給你面的懷鄉伯強?”忠靖侯太夫人心中輕嘆,和聲道。
她算是明白了。
唯恐忠靖侯日後為了與懷鄉伯修好再把宋明依與宋明嵐姐妹給賣了,宋明嵐這賣力地挑唆,叫忠靖侯從此與懷鄉伯徹底翻臉。
宋明嵐的確是個聰明的丫頭。
她心中喟嘆,見兒臉上的怒意慢慢地消失,就知道宋明嵐算是中了他的心事,不由含笑看了一眼晉王。
這青年面上看不出什麼,然而渾身的氣勢卻愉悅了許多,顯然對宋明嵐放心了一些。
見他見宋明嵐這般在意,忠靖候太夫人的眼角帶著壓抑不住的喜悅。
雖然世家高貴,侯府尊榮,宋明嵐也能被稱一句侯門貴女,可是在皇家的尊榮面前,這尊貴顯然不夠看。
侯府顯赫榮耀,卻也會為家中出一位王妃為榮。
忠靖候太夫人很願意叫侯府更加顯赫。
此時並不是話的時候,到底天色晚了,懷鄉伯府這大鬧一場,忠靖侯太夫人就十分疲倦,只聞言又勸了兒幾句,見他恭敬地與自己告退走了,這才看向晉王。晉王這一日彷彿也心滿意足,宋明嵐見自己不需要靠山了,頓時過河拆橋,帶著禮貌的笑容親自送晉王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她走到門口,就見忠靖侯府朱漆大門外兩只火紅的燈籠撒下大紅的光彩,火紅的燈火下,晉王面色如玉,俊美逼人。
凜冽的風姿鋒芒逼人,又帶著與眾不同的尊貴氣息。
“殿下請回。”她收回目光微微一福,笑得十分恭敬。
那青年靜靜地看著月色之下的美麗少女。
“好好歇息。”他抬手,飛快地拿手背兒蹭了一下少女的臉頰,上馬就走。
微冷的觸感之後,宋明嵐撫著自己的臉頰驚呆了。
這登徒好大的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