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梨捧著臉蹲在門檻前,看著滿院子的箱子,心就跟被貓抓過似的。
就在方才,容王府派人過來,二話不說就將十抬箱子抬了進來。採青當時正搬著小凳子,坐在門口繡荷包,一見那場面驚得連針線都掉了。她連忙將雪梨叫了出來,驚叫道:“大小姐!不好啦!容王府派人來提親啦!”
雪梨原本被院子裡的動靜驚動,她右腳才踏上門檻,險些被採青的話嚇死。她像歪風似的,靠在門檻上,單手扶額,無奈道:“採青,你別亂說話,會嚇死人的。將軍府還沒有饑不擇食到那種地步!”
採青捂臉,伸手一指院中央,像是踩到了耗子尾巴,叫道:“小姐!你快看!”
像唐雪梨這種見識過大風大浪的將軍府大小姐,就不會像採青那樣。容王府的下人,恭恭敬敬的遞過來一個小冊子,笑著對雪梨道:“唐小姐,這些是咱們世子派人送來的,說是送給唐小姐當做回禮。還望唐小姐能不嫌棄才好。”
雪梨接過小冊子,隨意翻看兩眼,越看越是震驚。什麼琺琅釉質六方雕花的花瓶,山水畫屏風,珍珠瑪瑙玉石項鏈,南海夜明珠,甚至是滿滿一箱的玉簪花金步搖。
她看的有點頭暈,單手撫著太陽xue好半天才將氣喘勻了。她不可置信,滿臉認真的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大表哥發了一筆橫財?你們家世子升官發財了?他這麼做,王爺知道嗎?”
那下人笑眯眯的回道:“回唐小姐,奴才只是奉世子之命行事。若唐小姐沒什麼別的吩咐,奴才就先行帶人回容王府複命了!”
說罷,他對著身後的幾個下人使了個眼色,一眾人快步離去了。雪梨在後面喊他們,“哎!別急著走啊!東西都給我搬回去!我真的不要!”
奈何她越是這樣說,那些人就跑的越快,到了最後就沒影了。
雪梨苦惱的拿拳頭捶了捶腦袋,滿面愁容道:“採青,你說大表哥是不是腦袋出了問題?這麼多東西,他是打算來將軍府提親的?這都夠尋常官宦家的小姐做嫁妝了吧?”
採青正歡快的一個箱子一個箱子的開啟看,聞言,她笑嘻嘻的跑回雪梨身邊坐好,道:“奴婢也是這麼覺得,大表少爺肯定是喜歡小姐。不然一大清早的怎麼會讓人送那麼多東西過來做什麼?奴婢也替小姐開心!”
雪梨斜眼瞅她,“開心?你看我像開心的樣子嗎?”
採青:“啊?小姐,難道你不喜歡大表少爺嗎?”
雪梨長嘆口氣,這不是她喜歡不喜歡的問題。關鍵是她前世做為一隻“金絲雀”,跟容時糾纏不清,被關在容王府一輩子。她如今重活一世,怎麼能再一次往泥坑裡跳?
雖說容遷同容時的品性完全不同,可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她縱是再心寬,也不至於想當容時的大嫂啊。
雪梨哪裡願意再吃一次虧。如此,她道:“男人都是大豬蹄子,反正我不信!等下找人,通通給我送回容王府!這些東西我才不稀罕!鬼知道容遷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哦?表妹居然是如此看我的。”
容遷不知何時過來了,他很顯然聽了有一會兒了,束手站在一旁,饒有趣味的問唐雪梨,“怎麼?你也相信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雪梨起身,她見採青給容遷行了一禮,遂道:“採青,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喚你!”
採青咬唇,看了一眼容遷又看了一眼唐雪梨,這才點頭福身就下去了。
雪梨拍拍屁股從地上爬起來,她漫不經心道:“誰知道呢。大表哥的心思,哪裡是我這種小女子能猜得透的?大表哥可別謙虛,這十抬箱子快找人抬回去吧,將軍府還沒窮到揭不開鍋的地步!”
容遷皺眉,他想了想很認真的對雪梨道:“我以為你很喜歡錢,所以才找人送來這些。”
雪梨微微一愣,忽然又想起上回坑容時的那五百兩黃金。許是因為如此,容遷才會誤以為唐雪梨是個小財迷。
她近乎有些哭笑不得,感情在她這位大表哥的眼裡,她就是個小財迷,還是個專門喜歡坑人錢的小財迷。
如此,雪梨擺了擺手,替自己做點辯解,“不不不,表哥你不瞭解我。我縱是喜歡錢,也有個底線不是?像表哥你這樣興師動眾的來人府上送,我就不喜歡。”
哪知容遷居然聽進去了,他輕點頭,似乎也同意唐雪梨的說法。可同意歸同意,讓他收回送出去的東西,也決計不可能。這玩意兒就跟潑出去的水一樣,反正他容王府容大公子決計不往回收。
卻聽容遷不容置喙,一字一頓道:“既然送了你,你就好生收著,不準不要。”
雪梨:“表哥,你要是這麼說,那我今天還就是不要了。你能把我怎麼樣,這裡可是將軍府!你要是欺負我,我爹肯定饒不了你!”
她話是這麼說,心裡還是打著響鼓,萬一容遷這廝不按常理出牌,又該如何是好?
如此,雪梨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一步,警告道:“容遷,我可告訴你。我爹可是鎮國大將軍,上陣殺敵就跟殺豬是一樣的!”
容遷眉尖微蹙,似乎很不能理解唐雪梨的這種莫名其妙的比喻。他緩步往前走,幾步就將唐雪梨逼得無路可退。二話不說單手附在牆面,將唐雪梨困在方寸之間。
他低頭緩緩道:“唐雪梨,那你告訴我,你到底喜歡什麼。只有我有,我通通都可以給你。”
雪梨瞪大了眼睛,耳畔如雷乍響,震的她半天都緩不過來神。
——這……這有什麼不對吧?她真的不想當前夫的大嫂啊!
雪梨糾著眉頭,滿臉愁容道:“容遷……你……你千萬不要想不開啊……”
卻見容遷面無表情的曲了兩指,不輕不重的往雪梨額頭上一敲,淡淡道:“喊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