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青尖叫:“小姐!你仔細自己的手!”
雪梨冷哼一聲,手底下動作不停,先是把爛梨子飛快的剁剁剁,然後又剁了根胡蘿蔔進去——容時平生最厭惡胡蘿蔔。
待一切都準備就緒後,採青拿著把小圓扇,蹲在一旁扇火,好半晌兒才糾著眉頭問道:“小姐,方才你洗梨子了嗎?”
雪梨正滿廚房的找巴豆,聞言頭都不回的道:“沒有啊,需要洗嘛?我不知道啊?”
“…………”採青道:“小姐,你找什麼呢?讓奴婢幫你找找吧?”
突然,雪梨眼睛一亮,踮起腳尖從櫃子最上層取下一個小罐子下來。這罐巴豆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了,有的都生了黴了。她捏著鼻子,有些嫌棄的拿勺子撈了一勺出來,又走至小火爐前,開啟蓋子將巴豆倒了進去。
採青眼睛睜的大大的,震驚的問,“小姐,這放的是巴豆吧?吃了要拉肚子的呀!”
雪梨掏出帕子擦了擦手,聞言輕輕一按採青的腦袋,笑道:“對啊,聽聞二表哥近日食慾不振,巴豆可是開胃的良藥啊,冰糖雪梨燉巴豆,嗯,很適合二表哥喝。”
採青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來是這樣。”她又昂起臉,笑呵呵的道:“還是小姐聰明,什麼都知道!”
不知怎的,雪梨一瞧見採青的笑臉,心裡突然湧上了一陣強烈的悲哀。採青是很傻,很單純的。前世容時見採青模樣生的好,就起了獸心,強行佔有了採青。
可是後來,自己的是怎麼做的呢?明明就知道容時是那樣花心風流的浪蕩子,可雪梨還是在人前各種袒護,非說是採青先勾引的容時,又把採青趕出了容王府。
採青是個很柔弱的女子,身無分文的被趕出府去,又經歷了那樣屈辱的事,大約要活不下去了。
突然,雪梨眼裡湧出了兩大顆淚,將落未落。她前世怎麼能這麼傻?相公在外頭尋歡作樂、眠花臥柳,她連大氣都不敢喘。回頭還把自己身邊最忠誠的丫鬟推下了無底深淵!
其實,雪梨是清楚的,為什麼前世她過的那麼悽慘都沒人出面幫她。她自己不爭氣,怨得了誰?怪得了誰?一切苦難都是自己作出來的!
她離開了將軍府,就像是小刺蝟被人硬生生的拔光了刺,她從前無論多麼矜持、高貴、天真無邪,都被容時磨的一幹二盡。漫長而又悲哀的時光,只會將一個人搓磨的心狠手辣。
雪梨突然彎腰,伸手摸了摸採青的頭,溫聲細語道:“採青,你別怕啊,我買糖給你吃!”
採青抬頭,有些唯唯諾諾的咬了咬手指,她小聲道:“小姐,你怎麼哭了?”
雪梨一愣,伸手摸了摸臉,入手一陣冰涼濕潤,她抬袖子擦了擦,滿不在乎的道:“啊,這裡煙太大,暈著了。”
她邊說邊拉採青起來,從自己的腕上順了個玉鐲子套在採青白皙的腕上。
採青大吃一驚,兩隻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她結結巴巴,臉都漲紅了,小聲道:“小姐,奴婢……奴婢不敢的……”
雪梨見採青是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小心翼翼的抬著右手,生怕不小心就把玉鐲子給摔了碰了。她巴巴的抬眼去看雪梨,眼眶紅的像受驚的小白兔。
雪梨心軟的一塌糊塗,她伸手一掐採青的臉,笑道:“幹嘛啊,我不想要了嘛,送你不行嗎?”
採青咬唇,還欲再說什麼,雪梨直接道:“去拿個小盅過來,咱們帶著冰糖燉雪梨去看二表哥!”
如此,採青連忙去找小盅,將鍋裡燉的慘不忍睹的冰糖雪梨盛了出來。她是很糾結的一個人,探著腦袋瞧了一會兒,這才苦著臉道:“小姐,咱們好像忘記放冰糖了。”
雪梨淡淡道:“哦,是嘛?忘了就忘了吧,二表哥不愛吃甜的。”
“…………”採青道:“不是吧,小姐?奴婢記得容二公子喜歡吃甜的啊。”
雪梨伸手輕輕一敲採青的額頭,佯裝怒道:“多嘴,回頭把你賣到黑山挖煤!”
採青耷拉著腦袋,不敢再說了,委委屈屈的跟在雪梨後頭,活像是受了氣的小媳婦兒。
走了一陣,雪梨又嘆口氣,伸手摸了摸採青的頭,無奈道:“騙你的,就你樣子,挖煤的能要你嘛?你還是老老實實的跟著我吧。將軍府別的沒有,錢到是不缺。你家小姐我很會做飯,把你養的肥肥胖胖的,根本不成問題。”
聞言,採青哇的一聲就哭了,她邊哭邊道:“不行啊,您是大小姐,奴婢哪裡敢吃小姐做的飯,將軍會打死奴婢的!”
“…………”雪梨納悶道:“我爹有你說的那麼暴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