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郗羽後,李澤文回到套房內,蔣園正對著貼滿照片的白板一臉沉思,周翼正在自己的房間內收拾行李箱——晚上九點的航班,現在已經接近下午六點,剩餘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李澤文返回自己的房間內收拾行李箱,一旁的蔣園對他彙報今天的卓越收獲。和蔣園的估計一樣,李澤文對其他資訊敏感度不高,唯獨“少年犯”三個字讓他臉色微變。
“程若參與搶劫?”
事實勝於雄辯,蔣園靠著牆邊的立櫃,拿出手機悠然播放了錄下來的聊天內容。
“我讓線人在系統內找程若的相關資料,一切都需要。不論是死亡事故調查報告和犯罪記錄都仔細找一下,應該很快就有結果。”
李澤文把一疊衣物放入行李箱中,又回頭冷靜看了蔣園一眼:“問題在於,犯罪記錄是否還存在。”
蔣園攤了攤手:“的確,我的線人也有這樣的擔心。他說,拿到死亡事故的報告不太困難,他已經查出這份報告收錄在派出所的檔案室,最遲後天就可以拿出來。但程若的犯罪記錄就存在一定的困難。你知道的,著名的未成年人犯罪記錄封存制度。”
這些年來,國內的司法系統學習美國的傾向很嚴重,這樣的“學習”是好是壞暫且不論,但一個具體的措施就是對未成年犯罪者的保護力度加強。
這樣的舉動大體上是無可厚非的,青少年代表著未來,世界上的任何國家對青少年都秉承保護態度。偌大一個中國,人口眾多,確有有很多年紀輕輕卻誤入歧途的少年,他們犯罪的原因大機率是不懂事和不得已,國家應給他們改正回歸正途的機會,所以少年犯的記錄保管得相當嚴密。
嚴密又指兩方面,比如犯罪的時候不滿十八歲,被判處五年有期徒刑以下刑罰的,法律規定對相關犯罪記錄予以封存,這樣的封存不是說笑的,嚴格保密,查詢許可權極高——至少普通警察是絕對查不到的。
“如果僅僅是封存著,還是有辦法可以想。問題是,程若死了。”蔣園神色凝重,“根據檔案法,如果沒有特別情況,少年犯的犯罪檔案會在某人死後的十五年就會銷毀。也就是說,如果趙佩茹沒有記錯,程若進了少管所一年半,那今年就是程若犯罪後的第十六年。如果司法機關嚴格執行了檔案法,程若的檔案大機率已經被銷毀了。”
李澤文“吧啦”一聲扣上行李箱的蓋子,又設定了密碼鎖。
“這件事我來想辦法。”
“嗯?”蔣園直眨眼,“什麼辦法?”
李澤文的回答是拿出手機,撥通電話。
“徐隊長嗎?你好。”
和徐雲江見面之後,李澤文兩人互留了聯系方式——雖然李澤文身邊已經有了蔣園這個極為強力專業的訊息來源,但既然徐雲江承諾“有事可以找我幫忙”,李澤文也不會不使用這個訊息來源,沒有任何人會嫌自己的訊息來源太多。
寒暄之後李澤文切入正題:“徐隊長,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你想知道什麼?”
李澤文能從電流聲中感覺到徐雲江的輕微愕然。
徐雲江的確有些吃驚,他些吃驚於這通電話的速度——距剛才發生的見面才過了僅僅一個小時後就真的請求到了自己門上,顯然,這位大教授託人辦事的效率真是絕頂的高。
“大約在十五六年前,南都曾經發生過一起青少年搶劫事件,這起案件的犯罪人之一有一個叫程若的女孩……”李澤文三言兩語簡述了一下程若和潘越墜樓案的關系,“……如果可能的話,我想看看她的詳細犯罪記錄。不過,我猜測她的案卷應該被銷毀了。徐隊長,你有時間的話,能否幫我詢問一下當年經辦此事的刑警具體的細節。”
人物關繫有些複雜,但不難理解。徐雲江敏銳地感覺到潘越墜樓一案和程若溺死一案中的微妙聯系。
“沒問題。”徐雲江短暫沉思後就答應下來。
作為系統內的人,他和李澤文的判斷一樣,程若的犯罪記錄應該已經被銷毀了。不過記錄沒了不要緊,人的記憶還在。搶劫案是刑事犯罪,也由刑警偵破的。這起搶劫案發生於十六年前,他當時是刑警,在各區的刑警隊也有一群好哥們,這一幫好哥們現在大都升到了不錯的位置,像打聽當年的案件細節並不困難——尤其是程若已經去世,說起來更沒顧慮了,不會違反任何一條規章制度。
“多謝。”李澤文道謝後掛上電話。
蔣園眨眨眼,撫掌一笑,露出連明顯有些誇張的佩服神情:“只見了一面就能讓人家大隊長幫你打探訊息了……真厲害。”
李澤文隨口道:“這位徐隊長樂於幫忙,80是看在我舅舅的面子上。”
“哈哈。”蔣園愉快地笑出聲來,一旁拖著行李箱過來的周翼也忍不住失笑。
在“利用關系獲取好處”這種事情上,李澤文從來不遮掩什麼。這種坦然的態度讓他的非常富有魅力——至少蔣園是這麼覺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