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宓說:“她是一個挺熱心的人,能幫忙的她一定會幫。學姐,我記得她是你室友的高中學妹?”
“對呀。就是趙蔚讓她幫我找房子的,我本來是說不用麻煩她,但她很快就找到了合適我的房子,也挺巧了。”
“她現在怎麼樣?”
“好像還不錯,就是挺累的,不過在美國念ph.d,不論如何都不可能很輕松的過日子了。我回國之前她給我打個電話,說正在寫論文。”郗羽摸了張麻將牌又打了出去。
郗羽又問:“學姐,那你見過葉一超嗎?”
“嗯?葉一超?”郗羽想了想,“哦,對的,葉一超也是你同學?”
“是的,我高中同學,大學也是校友。”
“我還真見過他兩次。”郗羽從大腦裡抽出一些資訊片段,再將之告訴唐宓,“六月底的時候,我到普林斯頓報道的時候,呂子怡請我吃飯,也叫了葉一超。他風風火火的來,急匆匆地走,包括吃飯時間內大概就呆了二十分鐘,吃飯時幾乎沒有說話。第二次就是兩周前,我等校車的時候恰好看到他,他當時急匆匆的,大概是去上課吧。”
唐宓莞爾。她已經可以想象到葉一超揹著書包奔走在普林斯頓校園的樣子。她想,如果把人類現有的知識比成一個圓,那麼葉一超,還包括旁邊的郗羽學姐,現在正在拓寬這個圓的邊界,而自己真是差遠了。
郗羽定睛瞧著唐宓幾秒鐘,不知為何,她覺得唐宓對葉一超的資訊很有興趣,於是又補充了幾句:“葉一超真挺厲害的。我在gfd同組有一個同事,她和她丈夫都是法國人,一起來普林斯頓做訪問學者。她到了gfd,她老公去了高等研究院,和葉一超的導師合作做一個什麼progra,葉一超也在跟著他們在研究。”
郗羽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翻譯,只能使用英文了。
“什麼progra?”
葉一超讀博這幾年,一篇文章都沒發,讓人很難得知他到底在研究什麼——唐宓想知道他的研究進展,聽聞這個資訊真有些好奇。
“我不太清楚,據說挺前沿的。數學界的事情不是外行可以瞭解,和天書一樣。但我同事的丈夫獲菲爾茲獎就是靠著對代數幾何的貢獻,他們的研究的內容應該大差不差了,”郗羽豎起一根手指對唐宓晃了晃,“你知道,最有趣的一點就是他特別特別欣賞葉一超,信誓旦旦說等他結束訪問學者生涯回法國時一定要把葉一超忽悠去法國呢。”
唐宓覺得有點放心了。既然菲爾茲獎得主都這麼稱贊他,應該不用為他能否畢業而擔心了。
“法國數學界的實力非常強,如果有機會去那邊學習應當也不錯。”
郗羽說:“遲早的事情。數學界的本來交流就非常頻繁,對葉一超這樣的天才來說,在數學界攢下名氣是很快的事情,那時就是真正‘天下可去’了。”
郗羽和唐宓兩人的話越來越學術,聽得一旁的賀優和唐明朗面面相覷。唐明朗去年六月本科畢業,他沒打算學表哥表姐繼續在學業上深造,更沒打算從本行業的工作,反而跑去南加州大學繼續學了個音樂學位,和學術圈的距離如此遙遠,簡直沒有任何靠近的機會了。
賀優的嘴可能是這一圈人裡最嘴甜的,她笑起來:“郗羽姐姐,他和大表哥比起來誰更天才一些啊?”
郗羽一下子被問住了,她有點遲疑地說:“……我想不能那麼簡單的比較,畢竟不是同一學科的。”
“看來是我沒問對,”賀優吐了吐舌頭,“我一直覺得大表哥是我知道的人裡最天才的人。”
郗羽想了想:“我對葉一超並不瞭解,也不知道他做的研究的難度。但是,教授可能不是我認識的智商最高的人,但一定是我認識的人裡智商和情商同時最高的人。”
“哇,郗羽姐姐,你對大表哥的評價很高啊!”賀優眼睛冒著星星,奈何她的感慨還沒發完,就已經剛剛走進包廂的李澤文打斷了。
“——誰在說我?”
聲音到人已至,李澤文在包廂裡環顧一圈,一屋子人的視線頓時聚焦在了郗羽身上,給出了無聲的答案,連老太太都不例外。
李澤文走到郗羽身邊,手臂撐在她的椅背上,微笑著垂眸看了看她:“謝謝你的評價。”
郗羽仰頭和他對視了一眼,“背後說人閑話被當事人抓住”這事兒當然會讓人感覺到尷尬,哪怕你是在誇獎對方。
她臉上發熱,小心翼翼抿了嘴:“呃,我其實……沒說什麼啊。”
“應當輪到你拿牌了吧?”李澤文也沒等郗羽回複,視線掃過牌面,就判斷清了目前的形勢。他徑直探身在賀優面前的排尾裡取了張牌,指腹在牌面上一彈,利落在靠在郗羽的牌面右側,修長手指輕輕劃過那一排立著的麻將牌,全部推倒攤平。
“自摸三家。”
李澤文大殺四方的氣質太明顯,一桌人都愣了,一個個駭然地撲上來檢查核對了足足兩遍才確認是真的胡牌不是嚇唬人。
老太太都搖頭:“澤文,你這手氣也未免太好了。”
李澤文似笑非笑道:“總不能讓你們白白翻了我錢包。”
“原來你知道啊……”唐明朗小聲嘀咕了幾句,他實在佩服大表哥這明察秋毫的功夫,“難道只讓郗羽學姐看你錢包?”
“當然。”李澤文說,目光地掃過四周,“諸位,掏錢吧。”
一桌人紛紛表示佩服,且笑且嘆地乖乖掏錢。
在一片亂糟糟的掏錢動作中,郗羽擱在桌面上的手機一閃,一條資訊跳出了手機介面。
——小羽,你姐夫說已經拿到案卷的資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