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羽已經從李澤文那裡聽說了這件事,因此對於他此刻的回答也做好了準備,但還是覺得心髒猛地往下一沉,她補充了一句:“我覺得我沒有認錯。我們初一的時候是同學,初一下學期的時候,我們還是同桌。”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我是你同學呢?這個世界上長得很像的人很多。”程茵反問。
“……”
郗羽一瞬間思維卡殼。她是透過公安局的姐夫獲取了程茵的資訊,但這一點不能說破——世界上任何人都不會喜歡有人在自己背後搞偵查。
“我告訴她的。”李澤文之前沒做聲,此刻才徐徐道,“你兩天前給我了你的履歷,你就讀的小學和郗羽的那位和你同名的同學就讀的小學是一所,而且也是同級生。我想世界上沒有那麼巧合的事。”
此言一出,程茵當即一愣。郗羽連忙感激的看了自家教授一眼。
“這樣啊……既然是這樣……”程茵下意識地看向李澤文,卻沒能從他淡定的模樣裡看出任何線索,她也只能重新看著郗羽,慢慢道,“郗小姐,我也不瞞你……我人生中有幾年的時間,我的記憶都有些模糊。”
曾經叫她“小羽”的好友,現在只剩下一句“郗小姐”了。
“記憶模糊?”郗羽臉色不好,“怎麼回事?你大腦受傷了嗎?”
程茵臉色不複剛剛的明朗,無奈一笑後搖了搖頭:“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原因。但根據我媽媽的態度,我失憶前後發生的事情絕對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所以就不要提了吧?”
“你不想找回記憶嗎?”
“不想。”她回答得很幹脆,“既然知道這不是好事,我為什麼要想起來?”
“……”
郗羽情緒低落得簡直不想說話,無奈失落兼而有之。她心中原本還盤算著其他想法——趙蔚所在的實驗室對人的大腦研究有相當有研究,水平當之無愧的全球最頂尖,只要程茵流露出一點遺憾,她就幫程茵聯系趙蔚,請她去美國看看有沒有修複記憶的可能性。
但是,程茵那徹底拒絕談論的態度讓她的小小盤算落空,難怪李澤文一開始就沒打她的主意。拋開那不到一年的同學關系,她和程茵變成了徹頭徹尾的陌生人,連搭話都無從談起的陌生人。
好在三人也沒時間搭話了,婚宴已經正式開始。
李澤文跟程茵點頭示意,帶著郗羽走向自己的座位。
跟在李澤文身後走了幾步,郗羽心有所感,猛然回過頭去,只見程茵還站在原地,以一種奇特的表情看著她和李澤文離開的背影。對上郗羽的目光後,她露出極為專業的笑容,別開了視線,轉而跟前來與她攀談的某人閑聊起來。
“……教授,你有她的履歷?”落座後,郗羽琢磨了幾分鐘,然後又想了一想,問。
李澤文倒是一副知無不言的樣子:“兩天前她發了一份履歷給我,就是你當跟蹤狂的那天。”
提到自己的跟蹤行徑,郗羽的底氣就沒那麼足了,她抬頭看了看酒店大廳的屋頂,訕訕轉移了話題:“……這樣啊……不過其實我不知道程茵讀的是哪個小學來著……”
“已經有公安局的證據了,這只是輔助驗證手段,並不重要。”
“嗯……”
“你對她的話怎麼看?”
“情理之中的回答。”李澤文說。
“早知道她這麼回答我,還不如不來參加這場婚禮了。”
郗羽說著,又瞄到了自己身上的華美的裙子。為了參加這場婚禮,李澤文砸了上萬美元,這筆錢真是白白浪費掉了。
“不會,任何事情都不會沒意義,”李澤文微微一笑,又拍拍她的頭:“如果不來,你大概會想‘我還是應該親自求證’‘有沒有那麼一點可能她會想起我呢’。”
他說的當然是對的。身為科學家的求證精神和身為當事人的懷疑精神讓她無法忽略這種可能性。
“更何況,婚禮的當事人畢竟還是你的兩位熟人,”李澤文示意她抬頭,“既然來了,至少發自肺腑的對這對新人表示祝賀吧。”
郗羽抬起頭看去,宴會中央的舞臺上燈光昏暗下來,預示著這場婚宴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