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的當天總是很忙碌的,不論對新郎新娘還是打醬油的伴娘伴郎都很忙碌。
郗羽早上八點起床,然後就配合其他伴娘一起開始了連軸轉的工作。光是梳妝打扮做頭發就用了兩個小時,隨後就是亂糟糟的接新娘活動——她順帶著拿到了一個幾百塊的紅包——宴會安排在晚上,午過後就陸續有客人前來。
下午時酒店安排了自助餐和很多娛樂專案,讓客人們休閑;郗羽和其他幾位伴娘亦趨亦步跟在新郎新娘後,對每一個客人道謝並且為他們領路,發喜糖。
一百多桌酒席帶來的客流量極為驚人,整整一個下午,她幾乎一分鐘休息的時間都沒有,亦趨亦步跟在王安安身後賠笑迎接客人,在接待臺和大廳間來回奔波,腳都完全麻木了。
此刻的郗羽太感謝王安安有五位伴娘了——否則真是忙不過來!
婚禮的宴席定於六點,因此五點到六點這一個小時,是客人最密集的時候,郗羽剛剛把禮物遞給一位客人,笑著抬起頭來,就看到了客人中的一個熟悉的身影。
郗羽臉上驚訝的表情還沒來得顯露,馬臻的父母立刻迎上去和對方握手:“李先生,謝謝你的到來。”
李澤文穿著一身極為貼身的灰色西裝,微笑著把紅包交給禮賓處,轉身笑著跟新郎新娘和雙方父母握手道恭喜。
他跟馬臻的父親握手時間挺長,同時笑道:“馬叔叔,我父親在外參加會議,只能我來參加婚禮了。”
“哪裡哪裡,你爸那麼忙,來不了也正常的,你來了就已經很給面子了。”馬臻的父親特別感慨地輕拍他的胳膊,“倒是我們,因為客人太多,真是招待不周。”
李澤文笑著表示招待得很周到,寒暄幾句後,視線就掃到了郗羽身上,然後朝她走了過來。
看到李澤文的時候確實有點小詫異,不過馬上想通——這場婚宴有近兩百桌酒席,平均每桌十人,客人將近兩千人,這可是一個很龐大的基數,禮金都要用保險箱裝。如此多的客人,就像分子多了總會碰撞到一起去,朋友圈裡也會産生許多稀奇古怪的交集,馬臻認識程茵,程茵認識李澤文,這麼說來,李澤文也來參加婚宴不足為怪。
“教授,你好。”郗羽端著放精美糖果的盤子,臉上是公式化的客氣笑容,“您要糖嗎?”
李澤文搖了搖頭,目光略帶審視地從她渾身上下掠過。她和其他伴娘一樣,穿著希臘風格的月白色高腰裙,長裙下擺及地,淺淺地蓋住了白色皮鞋的鞋面;她的頭發被小心的盤起來,鬢角還插了一支怒放的月桂,配合上瞳孔裡的亮光,宛如希臘神話中的女神。
李澤文先垂眸看了看地面,再抬頭看她:“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嗯?”郗羽眨眨眼。
“鞋子不舒服?”
“啊,你看出來了?”郗羽不太好意思。
她腳上的鞋子也是新娘子準備的,郗羽是伴娘團裡身高最高的一位,為了讓伴娘團的身高差不那麼大,她分到了鞋子裡唯一一雙平跟的白色小皮鞋,比她的腳型略小了半個號,起初她倒是沒太大感覺,覺得還能湊合,但在三四個小時的站立後,終於覺得鞋子開始磨腳,走起路來也沒之前那麼輕便。
“鞋子不合腳就要去換,你至少還要站兩個小時。”李澤文道。
“沒關系的,還有一會就好了,我不陪著敬酒的。”郗羽比劃了一下,微微欠身給他帶路:“那您去大廳吧坐著吧?座位上有時間表。”
李澤文看她一眼,沒再說什麼,跟著人流進了宴會大廳。
大批客人湧入,郗羽又忙著下一輪招待。
今天昨天今天兩天的戰鬥,汪湘和郗羽熟悉起來,她百忙之中看著李澤文的背影消失在大廳,還不忘記湊過來跟郗羽八卦:“聊那麼久,你認識剛剛那位帥哥?”
“他是我教授。”
汪湘嚇了一跳:“這麼年輕就是教授了?”
“是啊。”
“人比人,氣死人啊……”
汪湘內心澎湃的千言萬語化成了這樣一句話,郗羽不由得心有慼慼。
※※※※
客人全都在大廳坐齊的時候,婚禮正式開場。
兩百餘桌客人坐滿了整整一個大廳,所有人用“快點開始吧”的目光期待著今晚的婚禮,程茵一身紫裙出現在舞臺上,在她甜美而循循善誘的引導下,婚禮現場極其成功,一點小岔子都沒出。
隨後晚宴開始,重金請來的樂隊和歌手上了臺,新郎新娘挨桌敬酒,與此同時大廳外的草坪上,絢爛的煙火沖上天空,映得天空乍紫乍紅。
在新娘扔捧花活動結束之後,這一天辛苦的伴娘工作終於告一段落——她跟百忙之中正在和客人們拍照寒暄的新娘新郎道別,然後上樓回到房間收拾行李,踏上返鄉之旅。
她拖著行李箱走到酒店大堂,拿出手機查詢最快捷的去機場的路線,再一抬起頭,恰好看到李澤文和程茵在交談著從依然燈火輝煌的宴會廳走出來。昨天巧遇,今天再次碰見,連郗羽這個徹底的唯物主義者也覺得“機率”這兩個字化為了實體,小精靈一樣出現在自己面前。
郗羽原以為他倆會一起肩並肩地離開,但奇妙得很,這事兒並沒有發生。李澤文和程茵聊了幾句後,李澤文低下頭拿出手機打個一個電話,同時一輛黑色的suv商務車開了過來——然後駕駛座上下來了一個飯店的服務生,服務生把車鑰匙送給了程茵,程茵上了駕駛座,獨自驅車離開。
“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