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媽望向臉色早已凝結成冰雪,渾身僵直的蘇柔,定了定心神:“大小姐出事那天,讓我約楚小姐去東亭公園見面。”
頓了一頓,接著說:“……就在大小姐囑咐完,上樓換衣服準備出門後,二小姐下樓了,可能是看到大小姐下來跟我說話,隨口問了我一句大小姐有什麼事。我就說了。二小姐聽說大小姐要和楚小姐見面,當時臉色就很複雜,不過,也沒多問什麼,上樓回房了。不一會兒,大小姐出門了。緊接著,……二小姐,也出門了。”
嶽輕舟望向蘇柔,一臉譏諷,剛剛還義正言辭地說自己當天沒出過門。
韓媽說到這裡,停了下來,歇了會兒才說:
“那會兒,整個蘇家,只有我一個傭人,另外一個駐家家政休假了。所以,只有我看見了。大約兩個多小時後,二小姐回來了,好像有些慌張…一回家,就把我拉到了工人房,關上房間門。”
“她找你做什麼。”顧靳梟不徐不疾。
“二小姐讓我……讓我不要告訴任何人她今天出去過的事兒,還有,也不要提起我告訴過她,關於大小姐和楚小姐約見的事情。最後,給了我一張銀行卡,說我在蘇家幹了這麼多年,太辛苦了,也該休息休息,過幾天就跟爸媽提出回鄉去算了。”
“你就不覺得奇怪你們二小姐的舉動,就沒多問問?”
“我們做傭人的,哪有資格管主人?再說……”韓媽聲音低了下來。
“再說又收了一筆足夠後半生吃穿不愁的費用,何必多事?”嶽輕舟諷刺。
韓媽埋著頭,沒再說話。
蘇柔卻瘋了一般沖過去:“你胡說!你誣陷我——”
韓媽沒見過二小姐這麼兇神惡煞,嚇得躲在顧靳梟身後。
顧靳梟清冷的眸光下滑,正落在蘇柔身上:“她有沒有誣賴你,只要查查你的進出賬戶就行。”
蘇柔步子一剎,後背涼了。
“如果剛才那些證據不算什麼,現在韓媽這個人證,還算數嗎?”男人冷冷。
蘇柔一個膽顫,有種大廈將傾的感覺,盡量鎮住,自嘲:“今天在禮服行,你告訴我說現場發現了水鑽,其實,根本沒有這回事,是不是。”
他眼神一動,並沒回答,神色,卻已說明一切。
沒錯。
根本沒有警方在現場發現水鑽的事情。
今早,他派出去的人找到了韓媽,讓韓媽先說了一下當天的經過,具體細節,一個字都不能漏,包括當天蘇柔穿出去的衣服。
在韓媽的敘述中,他得知蘇柔當天是戴著一個蝴蝶水鑽發卡出去,幹脆將計就計,告訴蘇柔,警方又在現場發現了一顆水鑽。
這舉動,除了是想最後確定蘇柔真的與蘇纖受傷的事兒有關,更是為了讓蘇柔亂了陣腳。
心思一亂,突然又聽到蘇纖可能馬上蘇醒的事,自然會更加方寸大亂,這個時候,再接到他柔情蜜語的慰問電話,她為了保全現在的美好,什麼事都做得出來。蘇柔見他預設,心裡最後一線希望崩潰,卻還是不甘心:“……所以這段日子你對我這麼好,還說要跟我結婚……都是騙我?”
答案呼之欲出,何必多此一問。問出來,也不過自取其辱。
顧靳梟不再多語,眸子一轉,落在警員身上。
蘇柔被他的冷漠擊潰得體無完膚,身子往下一滑,幸好扶住牆壁。
救楚歡顏的目的達到了,他多一句話都懶得對自己多說。就算罵都懶得罵自己一句。
只能說明自己在這男人心目中,連一團空氣都比不上。
“靳梟哥哥……你為什麼要這麼算計我?為什麼對我這麼狠?!”她快喘不過氣,掙紮出警員的拉扯。
顧靳梟由上而下漠然看著她:“那你對你姐姐呢?”
她一口氣堵在喉嚨口,啞口無言,旋即,一口咬死了:“總之,我沒有!害我姐姐的是楚歡顏!”
死性不改。顧靳梟眉目厲色一升。
警員再不遲疑,也再沒轉圜餘地,加重語氣:“蘇小姐,請跟我們回去一趟。否則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
又對韓媽說:“麻煩你也跟我回去給個詳細筆錄,協助調查。”
韓媽吞唾,點點頭。
蘇柔臉色發白,望向蘇家夫妻:“爸,媽——我不要回警局,你們別讓警察帶我走……”
沈暮雲到底心有不捨,又沒想到這事兒鬧得這麼大,見女兒被警員要帶走,急了:“柔柔——”
蘇子謙卻還算冷靜,知道顧靳梟既然這麼大陣勢將小女兒做的事查出來,今晚有特意請了兩個警員上門作證,蘇柔這趟局子肯定是去定了,挽緊了妻子的手臂,低聲:“暮雲。”
蘇柔和韓媽被警員帶走後,顧靳梟示意蘇家夫妻離開病房,不要影響蘇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