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一夜,終於過去。
蘇家一家人一直在病房裡陪著剛跨過鬼門關的蘇纖。
直到下半夜,蘇柔才陪著蘇子謙先走了。
沈暮雲卻死活不放心,執意要在這兒多陪大女兒,蘇家父女沒轍,讓她留在病房,先回去了,打算天亮了再過來接她。
黎明時分,天際矇矇亮,沈暮雲才站起身,替沉睡的女兒掖了掖被子,打算出去透口氣。
剛走出病房,卻腳步一滯。
楚歡顏靠在長椅上睡著了,卻依舊保持著一個隨時會醒來的姿態,長睫落下來,朱唇輕隆,安靜的面容在走廊微光下蒙著一層珍珠般的光澤,嬰兒一樣純粹幹淨。
沈暮雲心頭莫名被什麼敲打了一下,幾秒後才回過神,輕步走近。
楚歡顏本來就沒睡得太沉,被腳步聲驚醒,看到沈暮雲出來了,站起來:“蘇太太,出來了。蘇小姐沒事吧。”
沈暮雲聲音不自覺地變得柔和:“沒事。沒想到你還沒走。”
“嗯,我反正也沒事,就在這陪陪你們。”
沈暮雲看一眼窗外的天光,又看看一臉疲倦的楚歡顏,不知道為什麼,脫口而出:“楚小姐守了一夜也累了,不如我請你去喝杯咖啡,吃點點心吧。”
楚歡顏一頓,拿不準沈暮雲的意圖,不過既然她已經說出口了,也不好推辭,再說,從第一次看見這位蘇家太太,就覺得她不是個壞人,還給人一種安心感。
“好。”
十五分鐘後,沈暮雲和楚歡顏坐在了醫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店露天座位裡。
晨曦初綻的清晨,空氣清新。
一夜沒怎麼睡的楚歡顏不知為什麼,此刻竟也不覺得困,精神還挺好。
“和楚小姐見了兩次面,還是第一次這麼坐下來聊天。仔細端詳楚小姐,年紀很小,估計跟我家柔柔差不多大,我家柔柔還在讀大學,想必楚小姐一樣,卻沒想到已經為人婦了。”沈暮雲呡了一口咖啡,緩緩說道。
沈暮雲這話不是諷刺,也不是試探,只是感慨,楚歡顏聽得出來,自嘲:“我也沒想到。”
“楚小姐不必緊張。小纖和二爺無緣在一起,雖然我們很遺憾,但也不會強求,我和小纖的爸爸都是講道理的人,更不會因此覺得楚小姐是第三者,怪到楚小姐頭上。我今天跟你坐坐,純粹也只是因為看你為了小纖守了一夜,另外,說實話,我也想看看,與二爺在一起的女孩,是個怎麼樣的人。”
這話出口,楚歡顏心裡一塊大石頭放了下來。
其實不用沈暮雲說,她也感覺到,蘇家夫妻都是那種受過良好教育,素質很高,很理智客觀的人。
想來,又莫名羨慕起還躺在床上的蘇纖。
雖然不幸,又多麼幸運能生長在這樣的家庭,有著這樣溫柔和善的父母。
“自從小纖失蹤後,我和小纖的爸爸就一直在找她。後來找不到,所有人都跟我說,小纖怕是出事了,再不可能回來了,我受了刺激,大病一場,身體一直不好,正因為如此,子謙怕我觸景傷情,才會領著我和柔柔定居國外。現在小纖還活著,已經是老天爺給我最大的恩惠,所以我別無所求,只希望小纖能快點醒來,身體盡快恢複。畢竟,我就小纖和柔柔兩個女兒,絕對不能失去任何一個。”
“老天爺既然讓蘇小姐活下來,就不會輕易讓她有事。顧家為蘇小姐安排的醫療資源很好,我相信,蘇小姐一定能挺過去,蘇醒的。”
盡管是安慰,沈暮雲還是紅了眼圈,振作了不少,緩了會兒,喝了兩口咖啡,恢複了情緒,又問道:“對了。楚小姐是做藝術類工作的?”
“蘇太太抬舉我了。我是做漫畫的,混口飯吃,離藝術差十萬八千裡。”
沈暮雲的父親是國內有名的國家大手沈川,沈川這個名字國人無人不曉,還上了教科書,這才叫真正做藝術的。
而沈暮雲作為沈川最小的千金,從小也研習國畫,古典氣質十足,年輕時便在海內外的比賽中拿了很多獎項,後來嫁給蘇子謙,相夫教女,才將畫畫作為業餘愛好而已。
“我那天讓柔柔把楚小姐網上的作品找出來看了一下,楚小姐的作品,不僅僅只是混口飯吃。很有天分。其實,從某種意義上說,楚小姐和我父親也算是同行。”
楚歡顏很是意外沈暮雲竟是看過自己的漫畫:“蘇太太說笑了。沈川老先生是國寶級藝術家,我就一個小畫手,怎麼能和他老人家相提並論?一根汗毛都比不上,簡直就是折殺我了。”
那天沈暮雲翻完楚歡顏的漫畫,也大概瀏覽了一下她的漫畫圈資歷。
進入漫畫圈的時間不算長,但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