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病房裡的愛知漸漸清醒過來,房間裡很暗,只有外面皎潔的月光透過窗子照進來,她依稀感覺得到,自己的身旁還有另外一個人。
“伊勢姐,你醒了。”
“瓶奈嗎?怎麼了,你的聲音像是哭過一樣。”愛知握住了七井的手,她似乎在不停地顫抖著,“瓶奈,出什麼事了?房間這麼暗,為什麼不開燈呢?”
“伊勢姐,你還記得之前的事嗎?”七井趴在床邊問道。
“之前?”愛知回憶著最後一段記憶,輕聲道:“對了,我好像中了杜德恩坦一矛。”
“那你現在的感覺……”
“嗯,從被那杆長矛刺穿的時候就感覺到了,我的黑曜,應該不能繼續用了吧。”原來愛知一直都知道這件事,不過這也沒錯,畢竟是她的黑曜,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我走了之後,瓶奈,你就是第八騎了,拿出點信心嘛。”
“伊勢姐一點都不覺得不甘心嗎?”
“不甘心?當然會了。”愛知歪過腦袋看著外面的月亮,緩緩說道:“當時我也是第八騎的副手,本來我以為自己會一直跟著艾蘭小姐,一直當她的副手,但是就在她接到任務的那一晚,她就再也沒回來。”
“天亮的時候,我們在一條小溪裡發現了她的屍體,她為了救其他隊員,自己一個人留在了圈外區和太陽級戰鬥,最後被太陽級殺死。那個時候我的心情和你一樣,感覺一切的重任即將落在自己的身上,不過這也是我必須面對的事情,因為我是那個第八騎藤原艾蘭大人的副手,接替她的位子是我的使命。”
“說起來,這件事還是四個月前發生的呢,原來我只做了四個月的黑騎者……”
愛知見七井的眼淚在黑暗中閃爍著光芒,便笑道:“你是怎麼了啊,這可一點都不像你嘛,我認識的那個七井瓶奈可不是遇見這種小事就哭哭啼啼的人!”
“小事?伊勢姐你會被驅逐出龍骨的!”七井稍微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灑了幾滴在愛知的手背上,那溫度灼而不燙,宛如從心裡流出的淚水一般。
“我們從異世界回來的時候不就已經準備做一個普通人了嗎?”愛知的話讓七井全身如同過電一樣,的確,每個人在即將離開那片充斥著血腥與死亡的異世界時,都曾想過回到現世該如何繼續平淡的生活,“龍骨給了我不錯的一段時光,這段時光可能永遠也不可能回來了。但是,這對我來說可能會是件好事,沒有戰鬥,沒有擔憂,過一個平凡人的日子,這正是我們想要脫離那個世界的理由。”
七井聽到這些話,好像心裡舒服了許多,既然這是愛知期待的結果,或許自己也不應該感到悲傷:“伊勢姐,你真的想好了嗎?變回普通人可是很麻煩的。”
“不過也沒有其他選擇了吧?”
昏暗的房間裡,兩人凝視著彼此的眼睛,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你的身體沒問題了吧。”七井問道。
“四宮的技術還不錯,至少傷口摸上去和以前一樣了,不過這副身體還真是要好好適應一下。突然被抽空了全部的力量,希望我不會因為這樣就討厭變回普通人呢。”在七井的攙扶下,愛知慢慢下了床,她看起來並無大礙,七井也安心了一些。
“清水小姐有說什麼時候讓我離開嗎?”愛知在房間裡邊走邊問道。
“大概是明天吧,今晚就會對伊勢姐的身份進行清除,任何地方都不會查得到你了。”
“啊?討厭,我還想在你的接任儀式上大吃一頓呢,看來是沒有這個機會了呀。”
“伊勢姐,你一個人在外面要注意自己的安全,至少你希望的‘平淡的生活’有龍骨的資金基礎。要是變成普通人的話,憑藉伊勢姐的優勢,很快就能交到男朋友了~”
“胡說什麼呢,真是的,以後在清水小姐面前千萬不要用這種口氣!”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啦!”
愛知披上外套,拉著七井走向外面:“過來,我有件東西要給你。”
“喂,伊勢姐,天馬醫生說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不要亂跑啊。”但是當七井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愛知已經帶著她跑出了醫療部的大樓。
兩人來到第八騎的分部大樓,雖然這裡並不是她們的本部,不過裡面卻有著對愛知來說最重要的東西。
“到了。”愛知開啟裝備室的燈,從靠裡面的一個玻璃展櫃裡取出了一件黑色的衣服。
“伊勢姐,這個是?”七井看著愛知手裡的衣服不解道。
“這是第八騎的固定裝束,艾蘭小姐擔任黑騎者階段一直穿著這一款制服,直到她死後我也沒有變更這件衣服的款式。而且,你身上穿著的那件衣服是我當時模仿艾蘭小姐做的制服,雖然外表不是很像。”
愛知把衣服遞給七井,這長擺的衣服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重,反倒如同蟬衣一般輕盈,怪不得第八騎一直以它作為自己特有的標誌。
“瓶奈,從今天起,這件衣服就是你的了,這是第八騎的傳承,穿上它之後一定會有我和艾蘭小姐的祝福。我相信,你會是最出色的第八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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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井將眼淚憋了回去,用力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