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府裡初十這天,扶風懶洋洋的從床上爬起來,窗外的石榴樹上火紅的石榴花已經開始綻開,幾隻喜鵲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
。
扶風坐起來,頭還有些暈沉,半閉了眼睛隨木棉折騰穿衣,一邊嘟囔,“這臭鵲兒,叫一早上,睡都睡不好。”
木棉一邊給扶風系盤扣,一邊道:“姑娘如今越發能睡了,那是喜鵲兒,叫聲也好聽,人家都說,只有喜事登門喜鵲才會叫呢。”
扶風道:“能有什麼喜事兒,天上要掉餡兒餅?”
木棉一聽,道:“姑娘,早上廚上採買了薺菜,咱們做薺菜餡兒餅吃吧?”
扶風道:“想吃自個人去交代廚下做就是。”
木棉撅了嘴,再不敢吭聲。
秋桐一邊開啟窗子透氣,一邊又去瞪木棉,道:“姑娘,今兒天暖和著呢,園子裡好多花兒都開了,您的膏子的也用得差不多了,等會子奴婢和木棉去摘上些許,制了好補上。”
扶風伸了懶腰,道:“你讓兩個小丫頭摘就是了。”
秋桐笑道:“小丫頭摘的不好,有的開太過了,有的又帶著枝葉,沒的浪費了,還是得奴婢和木棉親自去,您要不要跟著去瞧瞧,成日裡光坐著看書也是厭。”
扶風想了想,道:“也成。”
木棉仍想著她的薺菜餡兒餅呢,悶不吭聲。自從上次扶風答應給她做糖醋排骨忘了,她也不好提起,如今想哄著扶風去做薺菜餡兒餅也沒了戲,就有些悶悶不樂。
說起來這秋桐和木棉是扶風的貼身大丫鬟,吃穿上後廚也都不敢怠慢,只是這木棉卻貪扶風的手藝,同一樣的菜式,扶風做出來的總覺得更香一些。
只是木棉到底是丫環,自知身份,鬱悶了半晌也就笑著和秋桐去園子裡摘花了。
花園裡鳥語花香,木棉和秋桐卻只獨獨挑了月季和茉莉去摘,這方子是司棋教給了木棉了的,沒隔三五日是要全身敷一遍的,不光面板光澤白嫩,還能隱隱透出自然的奇香。
扶風坐著看兩個摘花,心裡卻是在思念司棋,雖說知道了住的地界兒,如今卻是不好直接去看的,也得尋個什麼由頭接了來才好。
又想著玲瓏不知道如今什麼境遇,也不知道過得好不好。
一想到這些,心情就有些低落了。
此時一個小丫頭跑得氣喘噓噓,見了扶風,忙行了禮,道:“姑娘,周夫人來了,在前院和夫人說著話呢。”
木棉“哈”的一聲跳出來,伸手就從袖帶裡抓了十幾個大錢,遞給丫頭,道:“好魚兒,不枉姐姐待你那麼好,你再去,聽著什麼了再來。”
小丫頭眼睛亮晶晶,對著木棉忙不迭的點頭,還不忘記給扶風行禮了才跑開。
秋桐也停了手裡的夥計,一臉欣喜的看著扶風。木棉等不及小魚兒來回話,扔了手裡的簸箕,說她也去瞧瞧,便一溜煙往前院走去。
扶風至護國寺回來後,總是提著一顆心,如今周夫人上了門,反倒靜下來了
。
既然來了,就說明成了。
感覺這半年來的僥倖,希冀都在這一刻得到釋放。心裡彷彿蓄滿了水了的池塘,一股子喜意就溢了出來,嘴邊勾起一抹驚心動魄的微笑。
扶風想起方才木棉說起的薺菜餡兒餅,卻突然也想吃了,平息了心情,領著明顯有些激動的秋桐去後廚。
扶風在廚下交代心不在焉的秋桐揉了面,又叫婆子洗摘了薺菜,剁了七分瘦三分肥的肉餡兒拌了薺菜,放了各色佐料,才交代婆子捏了去煎。
陷餅兒剛剛下鍋,木棉便喜笑顏開的衝了進來,皺著鼻子聞,“薺菜餡兒餅,姑娘,你真好。”說完就守著鍋,眼珠子動也不動。
秋桐氣結,推了一把木棉道:“什麼情況了,你快說呀。”
木棉回過神來,“哦”的一聲,道:“姑娘,周夫人真是給侯府提親來了,夫人已經應下了,道是擇了日期來取姑娘的八字去合。”
秋桐一直提起的心終於落了下去,手上還沾著麵粉,就合起來望著天,喃喃道:“阿彌陀佛,多謝菩薩保佑。”
扶風雖說已經篤定,到底不如木棉親說了真實,也微微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