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桐手一抖,茶杯晃了一下,杯子裡的水就灑了幾滴出來,落在扶風膝頭的軟煙紗上,洇開了手指頭大的印。
周芳蕤詫異的看了秋桐一眼,道:“顧妹妹,可有燙到?”
秋桐忙不迭的半跪下去,扯了帕子去擦。
那水漬洇得快,又是茶漬,留下印兒是難免的了。
扶風見周芳蕤一臉譴責的看著秋桐,忙道:“我手滑了,這丫頭來接杯子也沒接著,許是坐久了,有些頭暈,我想出暖閣去透透氣。”
周芳蕤點點頭,道:“雖是燒著的地龍,到底有熱氣蒸騰,是有些悶,可要我陪你一道?”
扶風感激的笑了笑,婉言謝了,“周姐姐不必陪我,我讓丫頭陪我門口廊下吹會子風就是了,也不敢久待的
。”
周芳蕤溫婉笑了笑,道:“那妹妹少吹風,你身子弱,散點熱氣便回屋來。”
扶風謝了。
戴淑慎低聲道:“我陪你出去吧?”
扶風一心想出去看看是不是掉落在來路,忙也拒了戴淑慎,道:“戴姐姐不用了,你在這兒陪著淑珍妹妹就好。”
戴淑慎想起戴淑珍這性子,回頭又惹了事體,反倒不好看,猶豫片刻,也就罷了。
扶風笑著和戴淑慎說了話,扶了秋桐的手出了暖閣門。
二人走了約莫三丈來遠的距離,秋桐這才急急的問道:“姑娘,怎麼回事?”
扶風心裡也有些焦灼,千算萬算,千防萬防,不料在這物件上出了紕漏。
只道這後宅陰暗,不知道會使什麼手段,一路上緊挨了眾人,不敢輕易離開,也不敢太過親近,豈料還是出了這事。
扶風聽了秋桐的話,道:“方才你什麼看到的串珠?”
秋桐歪著頭想了半瞬,道:“出了廣廈奴婢便沒有注意到了,姑娘可有印象?”
扶風仔細回想,出了廣廈,自己手上挽了兩圈,還拽了那指頭長的纓絡就是怕掉到地上,後來?
後來卻是再無印象了。
早知道褪下來給秋桐保管就好了,雖然說萬一讓人問起不好意思,到底省了多少麻煩。
這會子卻不是後悔的時候,扶風低聲的交代秋桐,“你我沿原路找一圈試試看,雖說過了半個多時辰,萬一還在呢。”
秋桐點了頭,二人順著廊橋細細的看了過去。
從廣廈戲臺到東北角這處閣樓,約莫走不到一盞茶功夫,需要經過一片假山,小半灣池塘,一條長廊。
二人反著順著長廊尋了一遍,沒有發現,要下了廊橋繞過那半灣子池塘,需要走的石板小徑,約莫三尺來寬的路徑兩邊都是白硬的泥土,一目瞭然,並沒有發現什麼。
冬日裡的園子裡,除了既幹又脆的樹葉枯枝,就是成排矮萬年青。秋桐撿了小截子枯枝扒拉了萬年青去尋。
半灣荷塘邊上也都搜尋了個遍,仍無蹤影。
扶風有些絕望了,只這邊的人煙稀少,還有可能尋到,如若掉到那片假山附近,幾乎再沒可能尋到了。
更不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這段路上丟的。
兩人匆匆從假山邊上走了一道,也沒有發現,扶風幾乎是放棄了,如若問起,大不了實話實說罷了。
雖說丟了臉面,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偶爾遇到經過的丫鬟婆子,莫不驚豔的看著扶風,又殷勤的問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
扶風臉上露出微笑,淡淡的道只是出來透透氣。
二人看了一圈沒有什麼發現,繞過了池塘邊兒上,死了心正要上廊橋,秋桐驚呼一聲“姑娘,看那裡。”
扶風順著秋桐的手指方向一看,廊橋青磚石下兩顆玉色珠子!
秋桐急步上前,撿起珠子看了一眼,走了回來,面色凝重,道:“姑娘,是!”
扶風忙伸手接了過來,玉色溫潤,是方才那串珠子的其中兩顆沒錯。只是怎的出現在這裡,卻又只有兩顆?方才過來之時二人並不是沒有細尋,為什麼就沒有看到?
扶風感覺脊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