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一刻鐘左右,盧風回來時已經換了一身衣裳,著了一件紫羅蘭色彩繪芙蓉拖尾拽地對襟收腰振袖的長裙,又挽了水芙色紗帶曼佻腰際,看著就豔麗了些許,只是到底盧風容色稍遜,如若身著端莊之色,倒是顯得端莊大氣,只是換了輕浮一些的顏色,到底顯得有些俗豔浮誇了。
凌太太似乎也不甚滿意,只是哪裡還有時間去折騰,只皺了皺眉頭,又交代眾人宴席之上要聽吩咐,不可亂走,不可亂說話等等,方才讓吳嬤嬤去安排轎子出行。
盧風眼睛有些紅,想必是因為自己一向得臉,今日卻被凌太太當場給了難堪,心裡一時過不去,未風便溫聲安慰這盧風。扶風冷眼看著,並不吭聲。
幾人上了轎,就往知府宅邸走去。
這一行,扶風對外界的吵鬧喧囂已毫無興趣,再煙火,也都是別人的煙火,再熱鬧,也都是別人的熱鬧。
知府府衙是在城東,如說城西的宅子多為富戶,則城東的多為權貴官家,並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房子。那些官家自來又瞧不上富戶商家,自詡高人一等,哪裡就有多少來往。
扶風在大院時偶有出門,多以城西城南為主,並不曾到過東城。東城的宅院較多,但都相對較大,此時便顯得有些幽靜。幾人來到了府衙側門時,門外已經熙熙攘攘的排了長長的轎子馬車,宅子的正前面是府衙,穿過府衙後院方是知府宅邸,因府衙後宅較小,魯氏便嫌棄逼窄,方才搬了後面的大宅。
正門卻是黃知府招待客人的入出,此時的凌老爺也隨著和凌太太的分手自行往前院行來,下了轎子,有那小廝居然殷勤的走上來招呼凌老爺。凌老爺很是受寵若驚,要知道,這府衙的小廝一向對於富戶也都是眼高於頂的。可不就看見旁邊的杜老爺半晌都沒有人招呼?
凌老爺很得意,隨著小廝邁著方步進了門,黃知府正在主桌邊上招呼許知州,王同知,姜通判等人,見得凌老爺進來,竟然招呼起凌老爺來
。
“凌兄,來來來,我給你引薦一下,這位是許知州,是個痛快人,喝酒再爽快不過了,這是凌老爺,我們揚州的首富。”黃知府很熱情的介紹。
若說剛才凌老爺受寵若驚的話,眼下就是被嚇得不知所措了,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也不知道要不要先跪下行禮。這可是揚州府最最有地位的官了,眼前這一桌子的人,是自己往日花了銀子都沒處見的人。眼下卻跟著自己寒暄,凌老爺有些飄飄欲仙,凌家要發達了。
此時的凌太太這邊確實不一般的光景,除了蘇家太太,謝家太太看到凌太太打了聲招呼,其他的太太夫人看到凌太太和扶風幾人,都有些面帶不屑。
女人的圈子,對於這些個相對敏感得多,哪裡會不知道凌家這三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是什麼出身,只是大家在看到扶風時,莫不是狠狠吸了口氣,這個丫頭,長得也太妖孽了,簡直美得窒息。有那自詡出身,樣貌又姣好些的,不免就心生嫉妒,嘴裡翻出來的話就更是難聽了些。
扶風聽著議論聲,面無表情,充耳不聞,依舊保持著微笑嫻靜的面容。那些個夫人太太看了,不免又懷疑,這怎麼看怎麼都不像,雖說樣子絕色,只是看著端莊嫻靜,仿若世家貴女一般,哪裡會像那種出身?
盧風聽著大家的議論,臉上就有些掛不住,到底也是個心思深沉的,面上絲毫不露,端莊的微笑著,只是衣裳過於鮮豔,看著未免就有些不搭。
未風卻是一張俏臉白了又白,泫然欲泣,看著都讓人不忍苛責。可是,如果面對的是一群男人便罷,這分明是一群女人,還大都是循規蹈矩的官家正宮太太,最最厭惡的就是這起子狐媚子作態,看著未風模樣,更是不喜,有那心思淺的,說話的聲音就大聲了起來。
“也不知道魯夫人是作何想的,請這些個狐媚子來做什麼,沒得辱沒了我們的身份。”
“可不是說,您瞧瞧那杏眼尖腮的那個,看著就是個狐狸精,跟我家裡白姨娘一個模樣,成日裡哭哭啼啼,倒讓我們老爺覺得我欺負了她似的,不過就是個物件兒,誰懶得去欺負去!只是看著噁心。”
“聽說凌家專做那見不得的營生,往些個官家後宅就送去,真真是個壞了心腸的人家。”
“這你可說對了,前些年還給我家老爺也送了一個來,迷得我們老爺三迷五道的,成天兒連床都不想下,氣得我提賣了才罷休!”
未風和盧風聽著,面上清白交間,差點就維持不住自己的微笑。扶風繼續充耳不聞,彷彿她們說的不是自己。
所以說凌太太是個人物呢,她自己本身就出身於官宦,哪裡不清楚這些個官家太太夫人的想法。只是如今自己是落架的鳳凰,只能與蘇太太之流寒暄罷了。到底事兒都敢做了,還怕別人說,當即臉不紅心不跳的繼續和蘇太太說話,仿若未聽見一般。
蘇太太是個比凌太太年輕一些的婦人,顏色形容看上去也要出色些,只是舉止卻不若凌太太這般大方,到底是在這些官太太面前有些放不開,又自覺低人一等。此時聽著官太太的議論,一張臉羞得通紅,差點就想自離了去。偏偏凌太太若無其事一般的於自己說話,只好當做沒有聽見,與凌太太談論著衣裳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