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師爺道:“準確無誤,主簿雷平收過凌家好幾匹瘦馬,道那凌家是個擅養瘦馬的,再不能錯。”
黃知府雙手一拍,哈哈大笑,道:“真是天助我也,這少了我多少周折。你去給我把凌家的當家的喚來。”
莫師爺道:“老朽這就去叫人喚來。”當下出了書房門,片刻後又進得屋來,對著正半眯著眼睛的黃知府道:“大人,侯府別院這邊可有了動靜?”
黃知府睜開了半眯的眼睛道:“帖子並未退回來,也沒有回話說不見,倒不知道這煞神是要作何,到底我遞了帖子,見不見在他,重要的是花宴,你可要給我盯好了。”
莫師爺忙道:“大人放心。”
二人話音剛落,門口就有人報:“老爺,有人遞了帖子,說是楊柳衚衕的
。”
楊柳衚衕?黃知府愣了愣,突然站起來,道:“快拿進來!”
莫師爺驚道:“楊柳衚衕?侯府別院!”
黃知府點點頭道:“除了侯府,楊柳衚衕哪裡還有人家。”一邊搶過小廝手裡的帖子,三行兩行的看了個遍。
看畢,哈哈大笑,一手就拍在面前的太師桌上,道:“真真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遞枕頭,太好了。”
莫師爺忙問道:“侯府說了什麼?”
黃知府指了指桌上的帖子,道:“這煞神果然是奔著這事兒來的,不然不會查了我發出去的帖子,正愁怎麼請了來,還自己送上門來了。”
莫師爺拿起帖子一眼掃過,道:“大人,您這是要拉他下水?”
黃知府道:“正是,若想要這事兒揭過,不光我自己收拾乾淨,還得讓這煞神不好再深了去查才好,最好的辦法就是拿他一個短兒。”
莫師爺有些擔憂:“大人,那可是嚴箴,手段非常。”
黃知府手拂了拂山羊鬍,道:“我自有主張。”
小廝送了茶,二人又說了一會子話,就有小廝報,凌家老爺凌起威到了,眼下在前廳候著。
黃知府和莫師爺對視一眼,出了書房,往前廳走去,剛剛進了廳門,凌老爺就忙跪了下去,嘴裡道:“草民見過大人!”
黃知府溫和笑著道:“不必多禮,起來坐吧。”一邊就往主座上坐了下來,凌老爺受寵若驚,但是哪裡敢坐,忙道:“草民不敢,草民站著回話就是。”
莫師爺道:“凌老爺不必拘禮,我們大人最最體恤民生的,凌老爺只管坐下方好回話。”
凌老爺又磕頭謝了恩,站了起來,卻也沒有坐,只站著回話。
黃知府打量了這個凌家家主一眼,看著有些激動,想必是未曾見過自己?看著膽子卻不大,連個凳子都不敢坐的,心下也瞭然,剛到任時這凌家送禮也不薄,怎生後面就不見動靜了,也未曾見再遞了拜帖。自己一向又忙了蘇家之事,一時也沒顧上。只是鹽引子之事關乎鹽商命脈,這凌家竟生生忍了一年多,之前倒是疏忽了。
心裡又覺得有些可惜,當下聲音緩和下來,笑道:“凌老爺平日裡都忙些什麼生意,竟也未曾見凌老爺來府衙做客,真真是遺憾,今日若不是我強求了來,凌老爺想必是不願登門的。”
凌老爺聽了心裡一驚,這知府大人什麼意思?是嫌往日裡敬供少了麼?當下哪裡容他思考,兩腿一軟忙跪了下去,誠惶誠恐的道:“草民不敢,只是不敢擾了大人公事。草民賤名起威,大人只喚草民名字便是,當不得大人稱呼的。如今有幸得大人召喚,心中歡喜,大人有何吩咐,草民莫敢不從!”
黃知府哈哈一笑,道:“凌老爺過謙了,今日裡請了凌老爺前來,其實是有一事相問。”
凌老爺道:“大人相問,必定知無不言。”
莫師爺看了一眼黃知府,道:“大人想問的其實是一樁柺子案,因涉及了姑娘家的清名,不敢公開了問,這才請了凌老爺前來
。”
凌老爺腦子了裡一轟,柺子案?家裡那丫頭被救的案件?招了誰的眼睛?這知府想問什麼?心裡一堆疑問剛冒出來,就聽見了莫師爺的聲音。
“凌老爺不必驚慌,我們大人已經查明,是柺子擄了凌家的小姐,眼下已經捉拿住了,只是問問凌老爺家小姐是否受到了驚嚇?”
凌老爺心裡鬆了口氣,看來應該暫時沒有什麼得罪到人的,否則這莫師爺不會如此客氣。只是,問起那丫頭,壓下心裡的一絲怪異,凌老爺恭謹的道:“草民小女膽子小,倒是嚇了一跳,勞莫先生關心。”
莫師爺笑意盈盈的道:“如此,便放心了,只是十二這日,便讓凌家太太帶了來府上賞花吧,我們夫人是個慈愛的,最喜年輕小姐一道說話了。”
凌老爺有些摸不著頭腦,嘴裡卻道:“只是怕擾了夫人清靜,小孩子家家的。”
知府大人笑道:“無礙,夫人是個愛熱鬧的,凌老爺多帶幾個小姐來一起熱鬧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