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芸磨蹭了半晌,這才輕手輕腳的往垂花門走去。司畫見看不到如芸背影了,方才邁開腿往琴館方向走去。
玲瓏二人見再無聲響,忙跳上了走廊,二人一路小跑回了院子,到了扶風房裡,玲瓏栓了門,撫著胸口長長的吐著氣。
半晌,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倒了壺裡冷茶,猛灌了一杯,這才坐在繡凳上,喃喃的道:“嚇死我了,我剛剛聽見先生的聲音,差點就叫出了聲音。”又見扶風臉色神色莫名,卻並沒有驚訝的樣子,不免有些鬱悶。“你倒是是個心大,仿若沒瞧見一般。”
扶風苦笑道:“我哪兒是心大,是因為之前遇著過了一回。”
玲瓏站了起來,尖聲道:“什麼?”
扶風忙拉了玲瓏,橫她一眼:“姐姐小聲些,是唯恐別人不知道嗎?”
玲瓏左右聽了一瞬,沒有什麼動靜,這才又坐下,追問扶風見到的情形。
扶風右邊是未風的房間,左邊是玲瓏,倒是無礙的,只拉了玲瓏靠了左邊牆面下的繡凳坐了,低了聲音悄悄說起了幾年前的情形,到底不好意思說那司畫和如芸的好事,只道遇見二人說過一次話罷了。
二人感嘆了一番,只道大院吃人,可憐這二人有情卻難得廝守。到底是小姑娘家,說起此事有些害羞,玲瓏也並未深說,身上又疲乏,道了辭,只說腰疼,要回去歪會子。
自上次見了一回,今日又見了一回,卻都是二人情話多,扶風也只當看了小故事,並未心裡去。
再說那如芸,離了司畫,到了前院自己的院子裡,進得門來,翻了箱籠,從箱籠底下拿出一個匣子。匣子裡面放著七八張銀票,並著幾錠散碎銀子,一隻金釵,一個玉質尚好的手鐲子,滿打滿算,也就一千多兩銀子。如說安家生計,是足夠了的,這些年來外頭才買的油水,上頭的打賞,統統在這裡了。
只是用作司畫的贖身銀子卻是遠遠不夠的,那司畫是早年採買時買的小童,有那達官貴人愛這一口的,捨得花了大價錢買去。司畫早些年長相俊秀,凌太太只一心想換個好價錢,不料那好這口兒的人家又嫌太貴了,想壓價兒,那凌太太一時半會兒跟那人家沒談妥。一拖兩拖,司畫聲音一變,嘴唇上也長了絨毛,再想低價出手也沒人問津了,無奈之下只得丟在院裡教授丹青。
當日裡有那看上司畫的出價三千兩銀子,凌太太卻覺得應該能賣四千,死咬了不鬆口,那賣家索性丟了,另買了別家一個小童,氣得凌太太又悔又恨,當下就甩了臉子
。
如今,雖說年歲已大,卻在館內授著課,更是輕易不放人了,若說有個三千兩,便可求了林嬤嬤,只是眼下卻是不夠的。
如芸長長嘆了口氣,又數了一遍,拿起一隻水頭上好的透亮綠玉鐲,臉上露出一絲厭惡之色,想砸了了事,腦海裡卻浮現了這隻綠玉鐲的來歷。
上個月,林嬤嬤使瞭如芸和綠玉往主院送了新晉採買丫頭的冊子,二人來到主院交付了賬冊,綠玉道要趁機去尋了熟人託點事,讓如芸在花園裡稍等片刻,如芸手裡揣了打賞的幾兩銀子,便順著荷塘一路逛了過去,在荷塘邊上看到一株長在假山上的青翠欲滴的矮玉蘭,一時看呆了去,卻突然被人用力一推,便倒在了假山洞裡,身上一個黑影就壓了下來。
如芸剛想驚叫,一張大手就死死捂了她的嘴巴,如芸睜著一雙大眼,看到了在自己身上逞兇的凌老爺,拿著尖簪子的手就垂了下去。
如若自己一簪子下去,倒是免了□□,只是自己也得抵了命。只得閉上眼睛,任眼淚順著眼角流進了假山洞裡的泥土裡。
凌老爺事畢,覺得非常,只是未見血漬,到底有些遺憾,道:“還以為是個新鮮的,卻還是個殘花敗柳。”一邊繫了褲子,一邊扔了這個玉鐲,又道:“給我閉嚴了你的嘴,不然小心的你的賤命。”
如芸死死咬住嘴唇,待凌老爺走後,方才顫抖著站起身來整理衣裙,正要出得假山洞,一個影子又將她推了進去,如芸只當凌老爺回來殺人滅口,不免有些心慌,拿起手上的簪子就又要刺過去。卻被對方一手抓住,如芸定睛一看,卻是那凌老爺的貼身小廝小順兒。
因那大院總管叫郭順,這順兒便成了小順兒,媳婦子卻是那管了大廚房的順兒家的。
此時進得山洞,一手拿住瞭如芸的手,一手扯瞭如芸剛剛整理的衣裙,嘴裡道:“我的姐姐,你給老爺受用了,也可憐可憐我吧。”雙手就往如芸身下掏了過去。
如芸哪裡肯依,張嘴就要咬那順兒的手,順兒冷了聲音道:“別給臉不要臉,你若不依,我告了太太,你瞧瞧是誰好過。”
如芸的手只得又軟了下去,任了順兒在自己身上起伏。
事畢,扔了十兩銀子,只道:“悄悄兒些,誰都不會知道,多好的事兒。”
如芸雙唇咬得出了血,整了衣裙,踉踉倉倉的出了假山洞,到了花園和綠玉會合。綠玉看著有些不對勁的如芸,剛想問些什麼,又想起如芸一向的脾氣,又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