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姑姑來到花廳側廳的時候,僕婦們已經送上了飯菜,丫頭們正伺候著扶風等人用飯。見秦姑姑進來,幾人忙行了禮。
丫頭們要另外給秦姑姑開桌,秦姑姑卻道一桌子上吃罷,待秦姑姑落了坐,丫頭們送上了留的飯菜和碗筷,秦姑姑看著眼前如花似玉的丫頭,一口飯都吃不下去的,味同嚼蠟的吃了小半碗子,便放了碗。
眾人都心事重重,胃口都不好,都是半碗子飯就放了筷子
。
此時,吳嬤嬤走了進來,道:“姑娘們都用好飯了?稍後便回去吧,太太說不必去請安了。”
秦姑姑道:“多謝吳姐姐前來傳話。”
吳嬤嬤笑道:“一點子小事,應該的。”
二人話畢,吳嬤嬤又道:“今日裡太太見到眾位姑娘,份外喜歡,特別是貫月姑娘,太太要認做義女,恭喜姑娘,請姑娘跟我一道去見太太老爺去吧,就不和姑娘們一起回去了。”
扶風心裡一驚,差點站了起來,是貫月!
盧風幾人卻不曉得這底下的風雲,只面面相覷。
吳嬤嬤卻不管眾人反應,親自扶了貫月的手,攜了貫月就要出門去。
扶風卻突然站起身,眾人一愣,扶風忙道:“吳嬤嬤,我們能與貫月姐姐說兩句話嗎?”
吳嬤嬤沉吟了一下,道:“老爺太太還在等著,你貫月姐姐是要去享福了,也罷,只給你半炷香時間,快些吧。”說完出了花廳門口,還順道掩上了門。
扶風頓時淚如雨下,拉著貫月的手,泣不成聲,眼淚止不住的流。
貫月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淚流滿面的扶風,只當她是捨不得自己,道:“妹妹別哭,我得空去看你”
扶風聽得貫月的話,再也忍將不住的哭出聲來。
秦姑姑聽得扶風哭得傷心,不禁雙眼通紅,偷偷轉頭拭了淚,到底也說不出安慰的話,只默不作聲看著貫月。
玲瓏幾個心裡清楚,貫月這是被賣了,只怕是再見不到,卻只心裡疑惑,到底年歲太小,說起來還不到時候才對。只是眾人都是隨風的浮萍,身不由己,也無力改變境遇,只抹了又抹臉上的淚珠。
吳嬤嬤聽到屋裡的哭聲,忙趕了進來,拉了貫月抹淚,道:“我的祖宗,可不能哭花了臉一會子太太看到要出事的。”
吳嬤嬤拉了貫月就出門,道:“再不能能等了我的姑娘。”
扶風拉了貫月的手不放,淚眼婆娑,嘴裡喃喃的道:“貫月,貫月,貫月。”
吳嬤嬤扯了扯扶風的手,白嫩的手被輕輕一扯便現了紅痕,吳嬤嬤又恐傷了扶風,又急著帶貫月走,一時又急又氣,忙對秦姑姑道:“秦秀兒,你快拉開,誤了太太的事你我都沒法交割。”
秦姑姑抹了淚,上前去拉了扶風,扶風拽不住貫月,哭聲更大了起來,惹得眾人聽著只覺心酸,都齊齊哭了起來。
吳嬤嬤見扯脫了扶風,忙拉了貫月就出了門。扶風見貫月出了門轉頭就哭倒在玲瓏懷裡。一時軟了力氣,動彈不得,秦姑姑眼見著貫月是定了,心下苦澀,也只想帶了扶風等人儘快回去,伸手抱了扶風,穿了長廊,招呼轎伕,抱著扶風上了轎子,幾人便趁著天未黑盡回了城南大院。
只說那吳嬤嬤領著貫月出得門來,一路交代了去處,又道稱凌老爺義父等一干事宜。二人穿過長廊,過了垂花門,徑自往前院走去。
凌家家主凌啟威正在前院裡招呼著雷主簿,觥籌交錯半晌,雷主簿正作勢離去,凌啟威心中著急,太太怎的還不送上來,便聽見了吳嬤嬤的聲音
。
“老爺,太太讓我帶了貫月姑娘來跟您請安。”
凌老爺心中一鬆,忙清了清嗓子,對雷主簿道:“大人,這是小女貫月,生性嬌憨可愛,平日裡大人公務繁忙,宅內又沒個伴。我這個女兒是個乖巧的,您帶了去湊個熱鬧吧,給您當個伴。”
貫月心裡一向是明白的,作為家生子奴婢,從來都曉得自己的命不是自己的,只這會子聽得凌老爺一口一個小女,無比親熱慈愛的聲音,令貫月有些作嘔。
但是一貫的教養使貫月舉手投足都合乎禮儀,貫月屈膝行了禮,聲音宛若黃鸝:“女兒見過義父。”
凌老爺非常滿意,是個懂事的。
這雷主簿從貫月從側門進來時眼珠子就跟毒蛇一樣緊緊粘在貫月的身上,雷主簿在杭州府盤踞多年,手底下經手的小姑娘沒有二十個也有十個。只從未見過今日這個丫頭此番模樣的。嫩綠小衫著在身上,膚色細膩如羊脂玉一般,銀盤小臉上兩個酒窩若隱若現,嬌憨稚氣又帶著隱隱的嫵媚風情,勾人心魄。
雷主簿心裡癢癢,恨不得眼下就摟了貫月就地滾做一團才好。
凌老爺見雷主簿此番模樣,會心一笑,道:“小人拜託大人的事就靠大人周旋了。事後必有重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