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他還在屋子裡呼呼大睡的時候,說著難以啟齒的夢囈時。
有個關系還不錯的狐朋狗友,在淩晨的時候因為參加一起聚眾鬥毆,被1.5尺的開山刀正中脖頸,他粘稠的動脈血從刀身上的血槽被噴泉式的放出來。
這個平常打架時總是無所顧忌的,總是沖在白曉生前面的哥們,在不到兩分鐘的時間裡,就當場沒了呼吸。
那好哥們死的時候,表情不像是其嘴裡一直囔囔的無所畏懼,而是一臉扭曲的恐懼。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白曉生在殯儀館看到對方還沒處理的遺容,是如此清晰的認識這樣的結論。
他腦袋一片空白,卻根本不是為了那個連名字都沒記住的“好哥們”。白曉生不知道自己當天是怎麼回去的,又是以什麼表情回去的。
他混混沌沌的腦海裡,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在生根、在發芽。
他決定,自己的生命不能這麼無所謂的過了,稍微有那麼一丟丟意義都好。
第二天,白曉生在廣南市房價最低的時候,把老房子賣了,只留了一套父母原本的房子。次月的時候,他把這些錢換成外彙,拿著一個境外的電話號碼,搭上了前往去以色列旅遊的客機。
一下以色列的飛機,他碾轉了半個月換乘了幾艘偷渡船和汽車,終於來到了兩河流域的邊緣處,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撥通了那個在網上翻到的境外電話。
半個小時後,一個光頭黑人大叔帶著嚴重地方口音的英文,開著一輛軍用吉普來接他。隨後這個光頭男子,用著驚奇中帶著喜悅的表情,看著那這個高高瘦瘦的黃皮猴子。
自此以後,白曉生在中國成了一個失蹤人口。在伊拉克這成了一個沒有官方身份的,對抗恐怖武裝組織的僱傭兵。
在他手上死過的敵人很多,各種膚色的人種都有,和他一起戰鬥過的戰友,也換了一茬又一茬。
他從對方手裡解救了一大群的婦女兒童的時候,看著對方感恩戴德的言謝,他會覺得自己已經近乎冰冷的生命終於有了些許的意義。
當無數的子彈在他身邊呼嘯而過,無數的烈火在他周邊噴湧而出,腳下無數的殘骸,空氣中彌漫的焦臭,都在破壞著他身為人類的身體,刺激著他身為人類神經系統,損耗著身為人類的潛意識。
白曉生有時候在戰場上也會眼神飄忽,意識飄渺,那時在快要麻木的青年口裡,會不自覺的唸叨著一個名字。
“幽幽……”
那是讓他說出來,就會不自覺嘆息的名字。
他想起對方的笑,想起對方的哭鬧,想起對方的羞澀,想起對方的吻。
想起對方的那個……再見。
那句意思就是再也不見麼?
那個黃昏下輕輕揮手的倩影,成了他多少年揮之不去的夢?
“幽幽……”
他輕輕流淚,又是一嘆。
“笙笙!笙笙!你別嚇我啊!快醒醒!快醒醒!”
迷迷糊糊中,白曉生猛然聽到有人在叫他,話語很是熟悉,還帶著些許稚嫩。
他坐了起來,環顧了下四周潔白的牆壁,周圍站著不少人,但她一眼就看到旁邊那個輕輕抽泣,正一臉擔心的清麗少女。
那雙星眸已經是通紅一片,淚痕甚至還未擦幹。
空氣中彌漫著的是消毒水的味道,而“他”不再是白曉生,不再是三十多歲的大叔。而是白曉笙,是個柔弱的初三女生,今年才十五。
“笙笙!”
對方握住了她的手,語氣中帶著哭腔。
“幽幽,你在啊……”
白曉笙感受著手上的溫熱,只是幽幽一嘆,道盡了時光裡的一切。
原來眾裡尋她千白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她不是至尊寶,對方也不是紫霞。
沒有那麼悽美的像電影一般的愛情故事。
她只是個很普通的眾裡,對方是那高高在上的千百度。
眾裡和千百度,只是重新在燈火闌珊處的青春歲月中,回首間又偶遇了一次。
不管這次是否依然是愛別離或是求不得,白曉笙都不會再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