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瑩然從劍蘭的手中接過毛巾,胡亂地擦了擦,便套上了褻衣。孟玉溪一直看著杜瑩然,剛剛在下溫泉之前,嫂嫂曾經吩咐過自己,起身的時候不能過於快了,有可能會跌倒,還有身上的水務必要擦幹了才可以換上衣服。孟玉溪看著杜瑩然的背影,眼眶有些發紅,她吩咐自己的事情,她一樣都沒有做到,一顆心都牽掛在祖母的身上,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呢?
杜瑩然並沒有理會孟玉溪,對著劍蘭吩咐,“你去拿我的醫箱,還有烈酒,點燃了烈酒替我燒針灸,我一會兒就要用。明悅、明菱你們誰力氣大一些,揹著老夫人。”
孟玉溪因為在溫泉裡發了一會兒呆,落在了眾人的身後。
老夫人的房間裡從來沒有這麼熱鬧過,雖然是許多人擠入了這件並不大的房間,顯得有些仄憋。杜瑩然說道:“除了劍蘭,其他人都出去吧。”
“祖母會醒嗎?”孟玉溪在離開之前忍不住開口問道。
“我會盡力而為。”杜瑩然說道,“出去吧。”
孟玉溪站在院子中的榆樹下,那嫩綠色的榆錢樹葉被風吹得搖搖晃晃,就像是一串不會響的鈴鐺。那榆錢樹葉被風兒吹得晃蕩,彷彿是熱熱鬧鬧簇集在一團,孟玉溪的心情卻並沒有被這繾綣春風吹暖。泡在溫泉之中,濕了脖頸處的頭發,被風一吹,覺得有些涼颼颼的。
“小姐。”聽風站在了孟玉溪的身側,對著孟玉溪行禮。
“嗯?”孟玉溪應了一句,就聽著身後的聽風說道:“大小姐不要同少夫人生分了。”
孟玉溪聽到了這裡,轉過了身子,“我並沒有同嫂嫂生分,我剛剛只是有些困了,懶得說話,平日裡我都是午睡的。”
“是因為表小姐對你說了少夫人的不好之處吧。”聽風的話讓孟玉溪的杏眼瞪圓,嘴唇也驚訝地張起來,“並沒有的。”
聽風笑了笑,“其實少夫人也猜到了,只是不好和你說什麼,我既然瞧出來了,少不得要替少夫人解釋兩句,畢竟…”畢竟那柳蓮安才是真正包藏禍心之人,大小姐的性子過於單純了。而聽風身為老夫人身邊的丫鬟,到底不好說柳蓮安什麼。
“畢竟什麼?”孟玉溪直覺聽風沒有說完的話是非常重要的,就追問道。
“不如等會你直接去問問少爺,和少爺談一談。”聽風說道,“剛剛溫泉鬧出的那點動靜,少爺恐怕也在憂心發生了什麼事情。
聽風的性子是最沉穩不過的了,此時聽著聽風站在杜瑩然的那一邊,孟玉溪的心也帶著暖意,指不定是表姐那裡有什麼誤會,就點點頭,“那我去找我哥。”
孟舒志果然是掛念著溫泉的事情的,他習字時候,心緒不寧,聽到了聽風的高聲喊著明悅和明菱的名字,就打發了紅箋去探聽情況。
此時見著妹妹和紅箋進來之後,孟舒志就問道:“剛剛溫泉裡是什麼事情?”
“祖母的手指動了,”孟玉溪說道,“然後嫂子讓我和聽風給祖母按手,她則是給祖母按頭,我就看到了祖母的眼睛也動了,但是還沒有睜開。”
孟舒志聽到了這裡,問道:“還有呢?”聲音是急促,“祖母醒過來了沒有?”
“嫂子在給祖母施針,”孟玉溪說道,“我問嫂子,祖母會不會醒來,她說她會盡力而為。”
“我知道了。”孟舒志點點頭,“瑩然自然會盡力而為。”
“真的嗎?”孟玉溪就問道:“嫂子當真會對每一個患者盡心盡力?”
孟舒志聽到了孟玉溪的話,眉頭微皺,隨即想到了柳蓮安和孟玉溪聊了半個時辰的事情,心中是冷意,語氣卻並不那麼嚴厲,而是溫和,“你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那為什麼表姐舌頭還會受了傷。為什麼正骨的時候不提醒表姐?”孟玉溪終於是問出了最想要問出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