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斐見著杜瑩然面上的璀璨笑容,失笑著摸了摸女兒的發髻,“那爹爹就拭目以待了。”聲音柔和,父女兩人情感親暱,未見隔閡,彷彿這麼多年來,都相處在一處似的。
兩人交談言笑晏晏,回到了及第巷子。這一路上的交談,讓杜斐發覺上一次並不是自己燒糊塗了的錯覺,女兒的性子真的比以往要開朗的多。把杜瑩然養在了齊府之中,除了無法父女天倫之外,便是覺得女兒的性子越發唯唯諾諾讓他遺憾,此時兩個遺憾皆補齊了。
到了屋子裡,兩人仍有一籮筐的話要說,便打發其他人收拾屋子,父女兩人在正廳中交談。
“我說一清早就聽到爹爹你來了,左等右等,皆沒有人來尋我,原來是舅舅在同你說話。”杜瑩然雙手奉茶,等到杜斐接過了茶水,自個兒托腮倚在茶幾上。
杜斐也不覺得女兒沒有正形,原本覺得齊府把她素來活潑的閨女養得怯懦,現在活潑起來,正是他所喜歡的,呷了一口茶,茶水雖然普通因為是女兒親手奉上,也覺得格外清香,說道:“我同他少年時候曾師從一處,同你娘親的緣分也是因他而起。”說起了杜瑩然的娘親齊氏,杜斐的聲音越發柔和,那溫柔也溫暖了眉宇之間。
杜瑩然的眼睛睜大了,她雖然寫了這本書,但是書中的小細節並沒有提到,所以不知道這一節,“我當舅舅十分嚴肅,名諱中也有一個肅字,在府中的時候,恭敬有餘,卻是親近不足。竟沒有想到和爹爹有如此的淵源。”
杜斐微微一笑,想到了齊肅之的話,又是歡喜又是惆悵,摸了摸女兒柔軟的發絲說道:“莫不是說我,便是你今後的緣分也落在了你舅舅身上。”
杜瑩然面上的笑容也淡了些,問道:“爹爹取笑我了。”杜瑩然摩挲手中的青花瓷杯,她知道杜斐要同她說什麼。
果然,杜斐開口說道:“你外祖母前些日子給我寄的信,說的是你的婚事,你娘不在,這件事情不要羞澀……”杜斐剛說完,看了杜瑩然一眼,表情有些錯愕,他以為女兒會有小女兒家的羞澀,但是並沒有。
“爹爹,我先前便知道這件事情。”杜瑩然脆生生地說道,“外祖母同我說過,孟家的芝蘭玉樹,孟舒志。”
杜斐看著杜瑩然,說道:“我剛進京城,也不知道是什那麼回事。也並不曾應下,今日裡你舅舅同我說起了孟舒志此人,文采斐然且不提,性情也是溫和的,帝師之家,長輩也好相與,我便意動。最為關鍵的是,他曾說起,你舅母也曾屬意孟家這位公子,還託人打聽了,只是臨末孟家夫人瞧上了你,這才作罷。”
“這一節,我也模模糊糊聽過的。”杜瑩然說道。
“我知道你同齊家丫頭要好,只是莫要覺得你搶了她的姻緣,這樁事屬於你的緣分。”杜斐聽了齊肅之的話,心中便也屬意了孟舒志,之後同史老夫人的交談便預設了這樁婚事。“你外祖母還認識一戶人家,打算說與你表姐。”
杜瑩然聽到杜斐說著搶姻緣的事情,便覺得好笑了,周氏覺得自己搶了齊灼華的姻緣,其實真正當是齊灼華搶了屬於杜瑩然的姻緣,還順便坑了一把原本書中的人生贏家。
“瑩然?”
杜瑩然回過神,淺笑著說道:“爹爹,這孟家公子真有你說的那般好?”
“我說與你聽。”杜斐病中也沒有閑著,託人打聽了孟家的事情,此時盡數同女兒說了。
杜瑩然雖然聽過海棠講過,但是海棠打聽出來的側重面和杜斐口中的又不大一樣。“我知道了。”杜瑩然點點頭,“女兒常想著宜和長公主的事情。”如果可以,她並不想嫁人,學了宜和長公主那般孑然一身,更為瀟灑。本朝的□□把穿越男可以做的事情做到了極致,宜和公主把穿越女可以做的事情做到了高點,杜瑩然唯臻於醫術,想著學習爹爹這般行走於天下,做自己能做的事情。
杜斐只當是女兒在害羞,笑著說道:“女兒家早晚是要嫁人的,在及第巷子樹下還有我當年埋下的女兒紅。”
杜瑩然眨眨眼,“做宜和公主那般,豈不也是瀟灑?”
“若是你有宜和公主那般的身份,自然可以。”杜斐的唇角勾起,露出淺笑,眼神更是溫柔,“我總不能陪你一輩子的,孤身一個女兒家在世間總是艱難。宜和公主身邊自然有人替她劈堅斬棘,可是,我的瑩然,爹爹無法護你一生。”
杜瑩然見著杜斐的笑容,原本想要說出口的話,怎麼都說不出來,是啊,也只有如同宜和公主那般的高位,又有本朝□□的祖訓,她才能活得恣意而精彩。
“爹爹,我嫁。”杜瑩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