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哲拉著梁奶奶坐到了沙發上,“瞧您說的,我跟您說,我現在身子骨可壯了。一次能拉一板車的稻穀呢!”
兩人剛說了幾句,梁母就回來了,“兒子,我聽門衛說你回來了,特意請了半天假。剛才樓下許大/爺說你考上大學了,哪所?”
“媽!”
梁哲站起了身,從包裡掏出了錄取通知書,“a大。”
梁母喜滋滋的捧著錄取通知書逐字逐句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我兒子真棒!”
梁哲拉著梁母走到了一旁,“媽,我爸怎麼了?”
提起梁父,梁母臉上頓時晴轉多雲,就連翻找著老花鏡的梁奶奶都斂去了臉上的笑容。
“你爸被廠裡停職了!你是不知道這個犟驢有多犟。這生産車間出事跟他有關系嗎?”
梁母越說越氣,看著縮在廚房的梁父,她刻意提高了嗓音,“他梁輝又不是車間主任。你說說,他一個會計非要在責任判定的時候站出來跟廠長得難聽點,人家拿不拿得到補貼關他屁事啊!”
端著面走出廚房的梁父回道:“小劉一家子八口人,就靠著他掙的工資生活。廠裡非說他是操作失誤,要扣他的補貼。小劉如今又斷了一隻手,這一家子要怎麼生活。”
“你管人家怎麼生活!梁輝我告訴你,現在是我們家沒法生活了!我一個月就只有30塊工資,家裡的柴米油鹽,你/媽的心髒/病藥,全都壓在我一個人身上。你對得起我嗎?”
“得罪了廠長,我現在每天是戰戰兢兢,就怕哪天我也被捋下去。要是這份工資再沒了,我們一家人就等著喝西北風吧!”
看著越來越氣憤的梁母和垂頭喪氣的梁父,梁哲正是左右為難之際,坐在沙發上的梁奶奶就捂著胸口嘆道:“哎呀,我心口疼。”
老太太此言一出,梁母也只能偃旗息鼓。梁父急匆匆的從櫃子裡掏出了瓶速效救心丸塞進梁奶奶嘴裡,老人家含了半天,這才舒緩。
一場鬧劇結束,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以後了。桌上的面早涼了,梁哲也不嫌棄,隨便加了點開水就吃了起來。
梁母怨氣十足的坐在一旁,“你看,人家才是親母子。我只要一說你爸,你奶奶就不舒服。這當婆婆的,就是偏心眼。”
梁哲嘆了口氣,安慰的拍了拍梁母的手,“算了,想點高興的,你兒子回來了。等我讀完大學,分配了工作,再給你帶回來個漂亮媳婦,讓你也好好過一過婆婆癮。”
梁母聽得心裡一緊,“兒子,你下鄉這幾年沒招惹什麼鄉下丫頭吧。你以後可是大學生,幹部身份。”
一邊說著,梁母就抹起了眼淚,“媽這一輩子就這樣了。可你不同,你以後可是國家棟梁,聽媽的,可不能隨便找個物件知道嗎?”
“就是因為咱們是沒權沒勢的小工人,人家說欺負就欺負。難道我不知道你爸是好心嗎?但是形勢比人強。你看那小劉,他是拿到補助了,可你爸停職後,他可一次都沒上過門。”
“以後,你可不能再像我和你爸……”
見梁母哭的傷心,一直坐在沙發上不吭聲的梁父也偷偷抬手擦了擦眼鏡片。
一時間,梁哲只覺得嘴裡的面條堵得厲害,他垂著眼看不出情緒,半晌,低低的嗯了一聲。
傅家村
奔波了一整天,傅靜秋回家簡單的擦洗了一下,隨便蒸了個玉米墊了墊肚子,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趕到了村小學門口。
另一位代課的會計下午才會來上課,因此,傅靜秋要在上午帶兩個班的數學和語文。
掏出鑰匙開了校門,傅靜秋就坐在教室裡準備起了教案,小學課本很簡單,就是教大家一些簡單的拼音和漢字。
傅靜秋還沒看幾頁,就被一陣腳步聲打斷。
“老師,我們家兩個孩子來複課。”
她抬起頭,手裡一左一右牽著兩個孩子的馮希文就出現在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