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茵向後退了退,垂著眼輕聲回道:“不必了,我已經把手頭上的股份都賣了,如茵,跟我已經沒有關繫了。”
看著她顫抖的羽睫,何瑞然心中一滯,抬手托起了她的下巴,柔聲哄道:“跟我回何氏吧,新住宿事業部還等著你回去主持大局。”
薛茵抿了抿唇,還沒來得及回答,一陣陣急促的門鈴聲就響了起來。
彷彿被驚醒了一般,薛茵側頭避開了何瑞然專注的目光,起身整了整裙擺,又掩飾的攏了攏碎發,這才開啟了門。
“茵茵,你聽我解釋……”
剛開啟門,滿頭大汗的何子鴻就握住了薛茵的手,“你是知道的,那個女/人她是假扮……”
“九叔!”
看著客廳裡一臉淡定的何瑞然,何子鴻瞳孔猛然一縮,滿肚子的話都嚇回了嗓子眼。
他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不斷遊移著,電光火石間,所有的瑣碎片段都串到了一起,之前,他不是沒有想過妻子還是徐秘書時和九叔曾有過的緋聞,只是自從妻子回來以後,就對九叔絕口不提,他便以為,那些不過是捕風捉影罷了。
畢竟,妻子從前對九叔的心結他是知道的,更何況,他相信妻子,更相信妻子對他的愛。
然而眼前的一切卻打破了他的認知,打破了他一直以來堅信的妻子總有一天會原諒他的自信。
“你們……”
不等何子鴻說完,何瑞然就大步上前拽開了薛茵被何子鴻牢牢握住的左手,側身將她擋在了身後,沉聲說道:“就是你想的那樣,我愛她。”
自己素來最尊敬的長輩居然赤/裸裸的說出這樣的話,彷彿被重石擊打一般,何子鴻踉蹌著身子倒退了幾步,只覺得心口好像被燒紅的烙鐵炙烤著,火辣辣的痛,偏偏那痛裡又透著讓人絕望的冰涼。
他攥緊了拳頭,彷彿要發洩心頭的憤懣,顫著唇質問道:“枉我叫你一聲九叔,作為長輩,居然覬覦自己的侄媳婦。”
何瑞然冷哼著瞥了何子鴻一眼,“很快就不是了。”
這一句話彷彿晴天霹靂,讓何子鴻連連吸氣,握著拳頭沖向了何瑞然,“是你,什麼微博熱搜,最美情侶,都是你在背後搞得鬼!”
何瑞然抬手擋住了何子鴻,譏嘲的冷笑道:“你要是沒有做過,誰還能冤枉你不成?”
何子鴻被他一推,整個人便踉蹌著倒在了地上,看著小鳥依人一般站在何瑞然身後的薛茵,他扶著牆緩緩的爬了起來,赤紅著眼惱羞成怒的對她怒喊道:“什麼失望,根本就是幌子,明明是你移情別戀……”
啪!
薛茵一個箭步上前,抬手狠狠的打了何子鴻一個耳光,“清醒了嗎?”
“原來在你眼裡,我薛茵就是這樣一個女/人。”
“看在夫妻多年的情分上,我一直試圖和你協議離婚,想要和平分手。”
薛茵深吸了一口氣,眨眼壓下了眼底的酸澀,“但是我發現我錯了,我會向法院提出訴訟的。”
“對了,”看著臉色煞白的何子鴻,她蹙著眉最後說道:“不管你信不信,直到現在,我都沒有接受九叔,所以你不用覺得自己是什麼受害者。”
說到最後,薛茵眼底的淚終於落了下來,她調整了一下呼吸,沙啞著嗓子說道:“何子鴻,從頭帶尾,都是你對不起我。而我薛茵,絕對,絕對無愧我們的婚姻。”
何子鴻嘴唇翕合著久久說不出話來,他試圖抬手拭過薛茵臉頰上的淚珠,然而手上卻彷彿墜了千斤,怎麼都抬不起來。
啪嗒一聲,那淚珠落在地毯上,很快就消弭的無影無蹤,無邊無際的冰冷裡,何子鴻明白,他終於徹底的失去了薛茵。
正式辦理離婚那天,是一個陽光普照的大晴天,天空澄澈的彷彿一面琉璃鏡,松軟的白雲四散在天邊,一切都是那麼的平常,同每一個夏日的午後一般無二。
他們到底沒有走到對簿公堂那一步,何子鴻最終還是簽下了離婚協議書,因為薛茵的那一滴淚,他到底還是選擇了放手。
a市的民政局外種了幾株桂花樹,嫩黃的桂花伴著陣陣清香四處飄散著,何子鴻抬手握住了一朵,看著掌心小巧的花瓣,回憶便猝不及防的湧上心頭。
那一年,他們在a大初遇時,也是在一個桂花飄香的季節,她就像一朵小小的花瓣,輕輕的落進了他的懷裡,那個時候,他分明以為,這一握,就會是一生一世。怎麼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呢?
看著薛茵漸漸遠去的背影,他動了動唇,終於忍不住叫了出來,“茵茵。”
薛茵腳步一頓,扭頭看了過來,“你還有事嗎?”
何子鴻握著花瓣快步走了上去,“給。”
薛茵抿了抿唇,抬手接過了他手中的花,“是桂花啊。”
“原來又到了桂花開的季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