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謝正初提起昨天她和謝宇在四樓陽臺發生的事情,童凝心一慌,手心的塑膠袋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小心。”
謝正初連忙大步上前幫童凝撿紅提,慌亂中,兩人的手碰到了一起,童凝下意識的蜷起了手指,起身從謝正初手裡接過最後一串紅提。
“好可惜,我本來都洗好了的。”
童凝挽了挽耳邊的鬢發,下意識的轉移了話題。
“沒關系,一會我去洗。”謝正初嚥了咽喉,他細細打量著童凝的表情,試探性地問道:“你和傅宇……是在交往嗎?”
“沒有。” 童凝急忙反駁,似乎又覺得這樣撇清關繫有些奇怪,她低頭放下了肩膀上的書包,掩飾的笑了笑,“他這個人啊,可能性格比較直率,所以……”
“其實傅宇雖然幫了你,但他畢竟是學校有名的刺頭。”謝正初轉身除錯話筒,意有所指的說道:“馬上就要高三了,你好不容易把成績給弄上來了,還是不要太過分心比較好。”
童凝臉色一白,反駁道:“傅宇他很好,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而且我也不覺得交朋友要講究什麼三六/九等。”
“就像以前,我成績很差的時候,謝正初你不是也沒有歧視我嗎?”
謝正初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溫柔地笑道:“好了,我也只是建議一下而已。對了,下週就是你的生日吧?你有什麼計劃嗎?”
童凝揉了揉衣角,驚喜又忐忑的看著低頭翻閱資料的謝正初,“你知道我的生日嗎?”
謝正初輕咳了一聲,“嗯,我幫王老師整理□□的時候看到的。
他把手機除錯到靜音,轉頭微笑著對童凝說道:“5月20號,一般人都很難忘記吧。”
童凝咬了咬唇,小心的問道:“你還記得去年的5月20號嗎?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你還借了我一把傘。”
去年的5月20號是禮拜四,5月正是a市的雨季,剛過中午,窗外就淅瀝瀝的下起了雨。那段時間,何思蓉正好因為校花評選對童凝懷恨在心,她們趁著下課剪壞了童凝的雨傘,而一無所知的童凝最後只能一個人無助的站在一樓大廳等雨停。
家裡的電話全都打不通,三五成群的同學冷漠地從她身邊擦肩而過。沒有人關心童凝為什麼遲遲沒有回家,一盞盞熄滅的教室燈讓剛滿17歲的童凝倍感悽涼。
當她拿著被剪壞的傘看著瓢潑大雨默默落淚的時候,正好撞上了從學生會辦公室出來的謝正初。最後是他,沉默著把一把黑傘遞到了童凝面前。
謝正初不知道,他遞出的那把傘,對野草一樣孤獨生長,無人關心的童凝來說有多溫暖。
她懷藏著某種隱秘的喜悅,把那把傘當成是謝正初送給她生日禮物,更偷偷買了把一模一樣的傘還給謝正初,彷彿這樣,就能證明她的暗戀不是一廂情願的奢望。
看著少女湖水般清泠地雙眸,謝正初掩飾地摸了摸鼻子,“有嗎?我不太記得了。”
童凝有些失望,但她很快就釋然地聳了聳肩,強顏歡笑道:“也對,畢竟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但她眉間到底多了幾分黯然,對於她來說,那天是獨一無二的美好回憶,原來對另一個人來說,卻只是無關緊要的平常罷了。
謝正初抿了抿唇,其實他撒謊了。
那天他在走廊裡聽到了何思蓉和同伴嬉笑打罵時說起的對童凝的惡作劇,分明這件事是他一手促成的,但不知道為什麼,他莫名地就是有些不舒服。
後來,他拖拖拉拉的在學生會辦公室處理完了一些可有可無的瑣事,彷彿這樣就能逃避現實,當他透過百葉窗,看到默默落淚的童凝時,不知道為什麼,他沖動的拿起傘走了出去。
這算什麼呢?複仇者無用的憐憫?後來每當他想起童凝那天感動的微笑,他都會陷入自我否定的掙紮裡。
原來,那天是她的生日啊。
雖然並肩坐在廣播臺前,但兩個人一個失落,一個煩躁,分明各懷心事,面上卻你一言我一語地配合的很是默契。
午間新聞結束,謝正初隨手放了一首《春之聲圓舞曲》做片尾曲。
看著默默整理稿件的童凝,他看了看手錶,猶豫了半晌,終於問道:“這週六在茂悅廣場的文藝複興劇院有百老彙劇團過來表演《歌劇魅影》,你要一起去看嗎?“
童凝手一頓,轉眸看向謝正初,“好啊,我記得你最喜歡的歌劇就是《歌劇魅影》了,這次會有原版演出,你一定很激動吧。”
謝正初微震,“你還記得?”
童凝笑彎了杏眼,“高一在圖書館自習的時候,我問你耳機聽的是什麼,你不是說過嗎?我記得當時聽的好像是《think of e 》吧?”
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她是宋如梅的女兒,所以把童凝當成了一個關系不錯的朋友。沒想到她卻連每一個點滴都記在了心裡。
為什麼要約她呢?是因為步步緊逼的傅宇嗎?謝正初有些不敢思索自己心底真正的用意,卻莫名有些不敢直視童凝的微笑,他下意識的加快了收拾東西的動作,
“那我們就說好了,週六中午集訓完一起去。”
他拎起手中的書包快步出了廣播室,只留童凝一個人托腮看著他的背影。“主人,謝正初又漲了一朵花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