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百杖打畢,龍冷冷顧不得血肉模糊的背後,將上衣裹好。面色微白,朝龍塵尋行了一禮,快步離場。
龍塵尋得見昔日舊部,心中又豈能毫無感覺。只是場中劍拔弩張,容不得他念情敘舊,龍塵尋輕呼聲:“阿燼,阿木。”
龍燼與龍木兩人聲也不應,飛身掠起,眨眼間已並排出現在龍塵尋身後。一言不發,只是挺立當場。
龍塵尋傲立三軍之前,深呼一口氣。望著場中庚漠的一行,單手抬起,這本是當年龍塵尋領軍之時慣用的手勢。身後龍隱軍見狀立刻有了動作,分別挪騰著位置,最後幾乎是以弒七弩為中心,弒七弩四周的軍士均將手搭在弒七弩之上。其身後的軍士則各自將手搭在了身前人的肩膀上。三架弒七弩驟然發亮,由弱至強,不過須臾,已然耀人雙目。而弒七弩對準的目標,恰恰是除了齊君一行,場中四下的庚漠好手。
這招可謂狠辣,補天境身在長空,弒七弩想要準確命中,需有人配合牽制。而場下的庚漠諸位好手則不然,場中雖大,但庚漠人數也多。這三發弒七弩下去,少不得落得個損失慘重的下場。
這也不怪庚漠準備不周,畢竟原本就算龍木與龍燼袖手旁觀,場中依舊有著庚漠四大高手。加上龍烈與龍隱軍,場中看似被包圍的庚漠好手,很輕易就能擊潰場中極州眾人。擒賊先擒王,此舉若成,各大族在無領軍之人,齊君想達到目的,也不過是個時間問題。但隨著龍塵尋的出現,獵物與獵人的位置卻忽然調換。
龍塵尋朗聲道:“不知時至今日,還有多少人,願意認我這個統帥?”
除了龍烈與龍斷一派的人,幾乎場中所有幻龍族人一齊高聲吶喊。方才離去的龍冷冷也適時趕回,手中多了一隻旌旗,緩緩舒捲,迎風而立,卻是一支鮮紅的王字帥旗。
龍冷冷將旗幟交給身旁一名軍士,轉身沒入了龍隱軍的佇列當中。連降兩級,他已沒資格躍眾而出。軍令如山,他自當遵守。
微風帶著帥旗滾動,龍塵尋望著這旗也是百感交集。也難得龍冷冷有心,這許多年過去,帥旗之上毫無破敗之感,一如昨日。
反觀齊君,從龍塵尋出場至今一直面色陰鬱。瞧著面如死灰的龍烈,心知今日庚漠極州之事如何了斷,全在龍塵尋一人之言。雖心有不甘,但也無可奈何。左右思慮,忽然一皺眉,好似想到了什麼,再次看向龍塵尋的眼神摻雜了一絲疑惑。腳下有了動作,緩緩來到龍塵尋身前,盯著龍塵尋,似是要瞧出些端倪。
看了半晌,場中也靜了半晌。看著古井無波的龍塵尋,齊君率先開口道:“龍王之名久有耳聞,只是從未深信。今日閣下只一現身,就破碎我庚漠多年之計,果然厲害。”
輕輕一笑,龍塵尋稍一擺手,並不作答。
“只是。。。”齊君一頓,緊接著到:“今日閣下打算如何收場?”
此話一出,場中喝罵聲四起,聲討庚漠。而龍塵尋卻將眼光放在已經成為甕中之鼈的庚漠好手上。雖然被困,但一個個神色泰然,毫無懼色。而自己未出現之前,極州人面多有異色,此時卻咄咄逼人。龍塵尋面上不說,心中多少有些慨然。對著齊君輕聲道:“若閣下保證撤回庚漠,不在來犯。龍塵尋願做保人,諸位可安然離去,絕無人阻攔。”
“哈哈哈哈哈哈哈。。。。”
齊君仰天大笑,繼而伸手一指龍塵尋道:“旁人多見你威名赫赫,又兼鐵血治軍,”又有誰能發現,你卻是個多愁善感之輩?不過有你這等人物在,我不怕你來犯庚漠,但我兵入極州,怕是千難萬難。
龍塵尋瞳孔一縮,心下訝然。僅憑片刻相見,就能說出這番話,此人認人之明,世間少有。
反觀龍塵尋一生,雖名震極州,但最膾炙人口的幾場戰爭起因都是被動捱打。齊君說的絲毫誤差,龍塵尋戎馬半生,但從未妄動幹戈。能將個人情感壓制到如此地步,一心只為全域性的將領,是為上者又愛又怕的。不過這樣的將領,其下屬的歸心程度可謂可怕。豈不見當日三族圍攻,不也因龍塵尋一人排程落得個兩敗俱傷的結果?
龍塵尋也不惱,輕聲道:“敢問閣下的意思?”
齊君面上哼笑,心中快速運動。想到多處,計上心頭,道:“極州,我志在必得。但有你在,我不放心。久聞龍王大名,你我比鬥一番,若我得勝,你需讓我等安然離去。若我敗,齊君甘心伏誅,如何?”
兩地前途,化作意氣之爭?匹夫之勇,賭注驚天。
可稱豪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