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區柯克家的會客廳稱得上是金碧輝煌,可是小鳳卻好象完全沒看到那些華美的傢俱和精巧的陳設。米拉很想說一聲你在裝逼,可轉念又想,人家可是實力裝逼,不象自己左看右看,恰如一個剛剛進城的土包子。
管家本來還得意非凡,想請這位真正的豪富公子對自己的精心傑作點評一二,誰知人家根本就沒有把這些放在眼裡,頓時好象就矮下一截去。他小心翼翼地道:“老爺哭得太累,已經歇息了,要不要叫他起來?”
小鳳淡然笑道:“不急,我先和你聊聊也是一樣。”管家立刻誠惶誠恐地侍立一邊,讓米拉想起上次他冷眼冷語的樣子,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小鳳先不鹹不淡地問了問府上人丁幾何,平日忙不忙之類的話,忽然問道:“你們夫人,會劍術嗎?”管家立刻回道:“少爺問的是大夫人吧?她小時候練功岔了氣,以後就練不得了,還得了個病病弱弱的身子。”
“大夫人?你們還有二夫人嗎?”
“不怕少爺笑話,我們老爺嫌大夫人不生兒子,不但有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就連外面沒名沒份的野夫人都有十好幾位,只不過一直瞞著明月大家,我們大夫人也不對外亂說。”
小鳳的手指輕輕在腿上打著拍子,似乎在組織語言,米拉卻搶著問道:“明月劍聖的死,對你們影響大嗎?”
管家苦笑道:“怎麼可能不大呢?以前別人都是上趕著要和我們做生意,現在卻根本沒人搭理我們了,那些合作方都是躲避瘟疫一樣躲著我們。唉,我們無非是做假做得厲害了一點,壓價壓得狠了一點,出手賣得貴了一點,但是現在這世道,誰不是這麼做了。”
“因為這個,老爺這幾天每次回來都是摔鍋砸盆的,直到昨天晚上臉色才好了點,帶著大夫人和小姐一起到後花園賞月品茗。”
“哦?”米拉繼續問道:“昨天有什麼開心的事嗎?”
“昨天不是在城裡舉辦什麼爭霸賽嗎?小姐說有個她認識的笨米拉贏了幾場,她也跟著慶賀一下。”
米拉轉頭,正好看見小鳳揶揄的目光,他臉上一紅,攤手道:“我還是不問了,都你來問吧。”
小鳳還是繼續拍著腿,忽然問道:“昨晚那幾個強盜,不是本城的吧?”
管家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順著話道:“不是,是城外六十裡二龍山上的。”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在說些什麼,睜大眼睛看著小鳳,好象看見了惡鬼一般,全身抖如篩糠。
“蠢材,”一個暴怒的聲音從內室傳來:“既然來了貴客,為何不叫醒我?要是怠慢了客人該如何是好?還不去取我的金裝大紅袍來為客人奉上。”
管家如蒙大赦,連忙告罪退下,肥胖的建材商人希區柯克急步從屏風後閃出,一個勁地向兩人作揖,說是自己勞困竟未能親自迎接雲雲。米拉是和他打過交道的,便也站起來寒暄幾句說明來意,小鳳卻一直笑嘻嘻地坐在椅子上不起身,只是盯著希區柯克不停地上下打量。
建材商人終於是有些惱怒了,問米拉道:“這位是?”米拉剛想介紹,小鳳似乎隨意地做了個手勢,希區柯克啊呀一聲:“原來是君家公子,這,這,這,我實在太失禮了,來人啊,馬上準備紅地毯,金拖鞋,請君公子香湯沐浴後再用茶。”
希區柯克是大商人,因此也更加明白桐君堂君家是如何的一個巨無霸,或許他這個建材商人在明斯克城還能說得上幾句話,但是和君家比起來連大象腳邊的螞蟻都算不上。他又欣喜又惶恐,臉上盡是諂媚之色,幾乎要跪到地上去吻小鳳的腳了。
小鳳卻恍若未覺,只是輕輕淡淡地問道:“那些強盜,和希區柯克老爺應該是熟識吧?”
建材商人的胖臉抖了抖,肥肉好象波浪一樣蕩漾起伏了一會,才定下心神道:“怎麼可能?我可是正經商人,怎麼可能認識那些強盜?”
小鳳哦了一聲,也不追問,卻左右探望道:“大夫人的靈堂設在何處?我想去靈前弔唁,不知是否方便?”
希區柯克只略遲疑了一下便道:“方便,當然方便,就在後花園裡,兩位隨我來。”
後花園的花枝看來已經有很久未曾修剪了,顯得一片破敗,枯枝敗葉上纏著許多白絹,好象一張張在風雨中飄搖破碎的蛛網。小鳳給大夫人上了香以後,就在園中四處檢視起來,米拉跟在他後面,不時聽到他說:“看來強盜就是藏身在這裡了。”“恩,他們是從這邊沖出府的。”“咦,居然有人在這裡摔倒了,哈哈。”
小鳳轉了一圈回到靈堂,希區柯克正在端端正正地整理祭品,小鳳抬眼四處望了望道:“看來尊夫人平時喜歡穿著白色了?”建材商人的肥肉又是一抖:“何以見得?”“樹上掛的白絹,急切間去買應該買不到這麼多,應該是尊夫人平時收集穿用的吧。”希區柯克愣了一下道:“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