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雲密佈,旌旗如織。
廣袤的邊塞由遠及近,密佈密密麻麻的軍陣。
城上的韓信入目所及,就是這樣一幅壯麗的畫卷。
可他絲毫沒有發表感慨的興致,已經連日沒有閤眼了,仍是瞪著通紅的眼睛探視著楚軍可能率先發起攻擊的方向。
早在三天前與楚軍猝不及防的一場遭遇,韓信就退往沮陽,憑城而守。
好在他心思靈動,城外以騎兵遊走襲擾,這才讓上谷成了楚軍不可逾越的一道屏障。
這三天裡,不到晨起,楚軍就鋪天蓋地的發起了決死衝鋒。
歸師勿遏,可韓信不得不為之。
上谷踞桑洋盆地之川,北以燕山屏障沙漠,南擁軍都俯視中原,東扼居庸鎖鑰之險,西有小五臺山與代郡毗鄰,匯桑乾、洋河、永定、媯河四河之水,韓信部雖然勢弱,但項羽要來得更為焦慮。
此次繞道進軍本就是一次軍事冒險,要的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沒想到仍有攔路虎。
十幾萬人聚集的城池,多了往日不曾有過的喧囂。
北面城牆之下,漢、楚雙方丟下的屍首顯得格外猙獰。
廣闊的天地下,文明與野蠻並存,鐵與火匯聚成河,雙方無需對話,只以手中刀兵相應。
“將軍,昨夜楚軍夜襲崩塌的北牆一角已經修補完畢,你就先休息一陣吧...”
墨鴉仍是一襲黑衣,彷彿整個人融入了?暗的城牆之上。
其實他也一直沒有休息,可臨陣之事,可以沒有他墨鴉,卻絕不能失了韓信。
“待會楚軍仍是一陣接一陣的登城作戰,屬下足以應付,將軍養足精神,再來總攬戰局。”
韓信頭也不回,仍是在觀敵了陣。
“不,我要讓將士們一直都能看到,項羽用兵,不下其祖父。”
“我要在沮陽城下力挫此僚,揚我大漢軍威!”
昔日堅辭鉅鹿侯的窘迫,韓信記憶猶新。
這一戰是項羽的契機,是漢軍全勝楚軍的契機,又何嘗不是他韓信翻身正名的契機!
以一軍阻項羽全師,為漢軍敗楚贏得先機,一舉洗刷昔日狂悖之失。
天可憐見,讓這樣的大功降在他的眼前,韓信豈能錯過!
“白鳳帶來了邯鄲的訊息,大王已經命人組織禁衛以及役夫朝上谷進發,函谷一線的主力將在試探性攻擊後馳援沮陽。”
韓經、范增擔心這是項羽故佈疑陣,至於對方是不是還在關中,函谷關頭戰上一場就知分曉。
“七天,邯鄲的援兵七天就能抵達,而函谷關距此,主力到達需得一月之機,也就是說,我部匯同邯鄲援軍還要堅守邊塞不失二十餘日...”
楚軍又開始了瘋子似的攻城戰,甚至連戰鼓都沒有敲響。
可這樣沉默的敵人反而讓墨鴉更覺心悸,昨日燕山防線不時有小段被突破,要不是機動遊騎及時策應,今日攻城的楚軍就是三面合擊了。
“無需掛懷,韓某為大王守邊,定會做到萬無一失,上谷一地就是項羽的埋骨地!”
“燕山防線即便陷於敵手,他項羽也不敢棄沮陽這一腹背大患於不顧。”
韓信看得清楚,只要兵團主力不失,項羽就不敢全力逃歸。
繞過沮陽的楚軍就是歸心似箭的精銳了,而是一群倉皇南顧的逃人。